2008年6月9日 星期一
【廣播】心有靈犀終還魂…李菁作品〈連瑣〉
心有靈犀終還魂…李菁作品〈連瑣〉
粟子
以神鬼狐為主題的《聊齋誌異》,故事曲折奇情,既滿足對「非人」的想像,亦隱含對現實社會的諷刺,廣泛流傳於大中華文化圈。至電影發達的二十世紀中,《聊齋》仍被視為古裝片的重要題材,其中又以人鬼相戀最受歡迎。在李翰祥導演的〈倩女幽魂〉(1960)蜚聲影壇前,早期效力「邵氏」的尤敏,便與趙雷合演以短篇〈連瑣〉改編的〈人鬼戀〉(1954),不僅票房頗佳,亦獲得第二屆東南亞電影節「最佳美術價值獎」肯定。
時光流轉,尤敏結婚息影、趙雷日漸福態的六0年代下半,嚴俊挑中相同原著,邀請「娃娃影后」李菁與「天皇巨星」李麗華搭配,共同演繹新版〈連瑣〉(1967)。不同於〈人鬼戀〉著重愛情的悲劇小品,〈連瑣〉增添對明朝東林黨抗奸臣魏忠賢的背景,復以順應潮流再度反串的李麗華,及屢次赴台取景的大製作場面,顯示獨霸華語影壇的「邵氏」,手筆不可同日而語。此外,相較以香豔鏡頭、打鬥血腥為號召的同類型電影,〈連瑣〉在講求情味之餘,不乏對人性及史實的呈現。至於末了,嬌縱妹妹遭火吞蝕,姐姐借屍還魂的安排,更符合「好人有好報」的正面期待。
〈連瑣〉的女主角既是「鬼」,自少不了青藍慘白的恐怖氣氛,幾場運用色彩柔冷的畫面,即李麗華飾演的楊于畏「面色紅潤」對比連瑣「青白臉龐」,揭示人鬼殊途的現實。然而,當時剛滿十七的李菁健美青春、陽氣十足,若不再三強調鬼魅身份,實在不像含恨自殺的淒涼孤魂。儘管缺少聶小倩的柔弱飄逸,但李菁時隱時現捉弄書生的鏡頭,倒使冤魂呈現不同以往的俏皮氣質。
中央廣播電台「台灣紅不讓」節目於2008年6月5日播出〈電影筆記:回顧全程外景在台灣拍攝的電影「連鎖」〉專輯。節目音檔將保留45天,歡迎各位朋友透過網路收聽。
收聽網址:中央廣播電台「台灣紅不讓」點選6/5
節目摘要:電影〈連瑣〉
播放歌曲:由靜婷演唱的〈連瑣〉插曲「凝眸相對靈犀通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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影后奔波
李菁甫以〈魚美人〉(1965)奪得亞洲影后,甜甜笑容風靡影壇,票房亦屢傳佳績。在林黛過世、尤敏息影、樂蒂轉投「國泰」,票房女星青黃不接的當口,「邵氏」哪有不力捧的道理?隔年,才邁入十八歲的李菁,一連接到〈野姑娘〉(1966)、〈菁菁〉(1967)、〈連瑣〉、〈鐵頭皇帝〉(1967)、〈女巡按〉(1967)等密集拍片通知,躍升為全公司拍片最多,甚至超越凌波的大熱門。報章雜誌分析箇中原委,認為「邵氏」將凌波視為「穩定票房」的主角,按照每年主演四至六部作品的步伐,就足以維持地位及保有新鮮感。至於李菁,雖擁有影后榮銜,但觀眾對她的印象尚未深值,因此必須砸百萬港幣重資計畫性培養,才能站穩一線女星。
李菁年紀雖輕,對事業卻展現超齡成熟,一方面與母親搬至清水灣「邵氏影城宿舍」,便於就近工作;另一方面盡量減少應酬邀請,專心準備劇本。檢視繁忙生活,李菁接受訪問時略顯疲憊道:「差不多每天都要參加兩組戲拍攝,每天幾乎都在十四小時以上都待在攝影棚。」相較體力的辛勞,精神方面卻是甘之如飴。細數排山倒海的巨量片約,她不僅樂得日夜奔波,更高興因「不停勞動」導致體重下降,幫助維持窈窕身形。赴台拍攝〈連瑣〉外景時,李菁更猶如「空中飛人」,一會兒返港工作,一會兒又前往韓國拍〈鐵頭皇帝〉,儼然是1966年最忙碌的明星。
善惡二路
或許為延續〈魚美人〉的成功,再度展現李菁的影后級演技,〈連瑣〉同樣安排李菁分飾兩個性截然不同的角色,前者是情深義重的鯉魚精與嫌貧愛富的千金小姐;後者則是溫柔婉約的鬼姐姐和善妒現實的人妹妹。有趣的是,若將角色以善惡區別,人的嘴臉總是可惡可怕,遠比不上鬼魅妖精深情無私。
和熟悉的正旦不同,由李菁塑造的鯉魚精╱連瑣形象,少了目不斜視的端莊,而是摻入不少詼諧橋段,譬如:以髮梢逗弄書生、下棋故意施法術作弊……都正對她的銀幕形象。另一方面,李菁也將片中惡角瞧不起人的勢力眼作風,掌握得恰到好處,特別是〈連瑣〉中的妹妹連闈,當得知姐姐「誘惑」未婚夫時恨恨道:「都是我那死鬼姐姐!」隨後更用盡心機,請天師奪姐魂魄的狠勁。隔著銀幕,都能感受刁蠻小姐遭人奪愛的濃濃恨意與冷血作風,令人既厭惡又害怕。
長相如此可愛,卻有本事讓人氣得牙癢癢,李菁不滿二十,即展現超出同期女星的能耐。可惜,躍上一線地位後,她極少有機會展現這般「惡人」作風,〈珊珊〉(1967)前半不成熟的嬌氣少女,已是李菁使壞的最大尺度。
麗華天機
自十六歲以〈三笑〉(1940)投入影壇以來,李麗華從未離開主角地位。回顧從影生涯,同期出道的女星散的散、退出的退出;之後竄紅的,不是退休沒落,甚或香消玉殞,只有李麗華這顆星光,持續耀眼亨通。至凌波以〈梁山伯與祝英台〉(1963)瘋魔台灣、李菁等一票「南國實驗劇團」新星興起的六0年代中,不惑之年的她仍屹立不搖,穩坐票房女星之首。李麗華所憑藉的,除冶艷外型、洗鍊演技,更多了幾番運籌帷幄……
人盡皆知的勁敵…林黛以外,李麗華和其他幾位亞洲影后,不僅表面上相處愉快,亦曾分別與尤敏、凌波合作〈梁山伯與祝英台〉(1964)及〈故都春夢〉(1964)、〈宋宮祕史〉(1965)、〈萬古流芳〉(1965)。熟悉當時影劇圈的記者多認為李麗華此舉極為高明,並分析她:「能把握時機,又會利用時機,知道自己的年齡已大……就藉助別人的力量,來鞏固自己的地位。」論資談輩,無論搭配和哪一位影后,李麗華的名字都是排在她們前面,如此「地位超過尤敏、凌波」,使人覺得她是影后中的影后。實際上,〈連瑣〉中的楊于畏一角,原本屬意由和新星蕭湘反串,後才改由李麗華出任。若從此角度觀察,她爭取該角色的原因,自與李菁奪得影后關係密切。
當然,上述說法似乎真將李麗華看成她曾詮釋的角色…「武則天」,那般步步為營、精密計算。但至少可以這麼解釋:在影圈奮鬥多年的她,非常瞭解觀眾喜好的轉變,並願意適時放下身段,接受並迎合每股潮流。
豔星反串
「梁兄哥」爆紅後,國語影壇掀起一陣「女小生」風潮,蕭湘、鈕方雨……甚至從影多年的容蓉也易釵而弁,在「國聯」版〈七仙女〉(1963)飾演董永。不過,早在此波熱潮前,李麗華已於「電懋」版的〈梁山伯與祝英台〉反串梁山伯。以開拍先後而論,或許還多少提高李翰祥用女星凌波的信心呢!
李麗華出身戲曲世家,曾在不少電影裡展現身段及唱功,演出古裝小生對她並非難事,不過卻還是不怎麼習慣……為〈連瑣〉來台時,談起反串的滋味說:「拍內景時,我還是比較喜歡以本來面目出現,反串角色時,必須隨時注意自己的動作,因為一個不小心,會很容易露出『馬腳』來的!」儘管這位「長青樹」做足功課、時時提醒自己莫露「真面目」,但豔麗的外型、亮麗有神的雙眼卻早早露餡,間接削弱「女小生」最具優勢的憨傻與純情。從〈梁祝〉到〈連瑣〉,與其說是文弱書生,倒更像偷換男裝的「富家熟女」。但正如如之前所言,李麗華總能嗅到潮流風向轉變,在自己能力所及的範圍,盡可能作新的嘗試,無怪能叱吒影圈幾十年。
李麗華兩次反串的作品,都是由丈夫嚴俊擔任導演,問起兩人在片場的互動,究竟誰聽誰?圓融世故的李麗華笑答:「我當然就聽他的了,但是假使由別人導演的話,我就要聽別人的了。」為求逼真,〈連瑣〉在台灣跋山涉水取景,被官兵追逐的李麗華,難得頂著烈日,滿山遍野奔波。看著額頭冒出斗大汗珠的她,大概只有身為另一半的嚴俊有這等面子,讓貴為「天皇巨星」的老婆大人,如此犧牲相挺!
台灣取景
嚴俊與常居台灣的潘壘,可謂對寶島情有獨鍾的導演,無論古裝、民初或時裝,只要有機會,便將外景隊拉至南北各知名景點,呈現獨特的島嶼風情。〈連瑣〉開拍前,嚴俊帶著先頭部隊四處勘查,選定墾丁公園、高雄縣澄清湖、蘇花公路、烏來等處,一改過往古裝戲採「攝影棚搭景」的習慣。
期間,外景隊因南部連日陰雨,進度嚴重落後。本預計五個工作天就可完成,實際卻一拖再拖,不只演員疲於奔命,工作人員亦不堪長期等候,累得人揚馬翻。不過,辛苦總有代價,從官兵追捕、迷途樹林、中秋遊湖到相偕返鄉,〈連瑣〉展現實景優勢,給人眼睛一亮的震撼。
感嘆人鬼兩隔,相愛的兩位主角悠悠唱著「還魂相見到白頭」,似已預告連瑣返陽有望,不會走向〈人鬼戀〉殉情火海的悲劇。沒料到,編劇安排連瑣直接附上妹妹軀體還陽,只見她輕輕抹去妹妹嘴角的黑痣,說了一句「是我,連瑣!」便與書生雙宿雙飛。相較《聊齋》原著「須生人精血滴臍」,經百日後才自棺木復活的曲折,電影版彷彿直達列車,才五分鐘,就讓兩人「名正言順」長相斯守。
即使偏好團圓結局如我,仍不免埋怨虎頭蛇尾,內心總期待像「牡丹亭」杜麗娘為情復生,那般奇情動人、感天動地的真愛。畢竟「還魂」是〈連瑣〉反覆堆砌的梗,應是大書特書的高潮,但畫面卻剩李菁、李麗華手牽手遊山玩水的歡樂倩影,徒留妹妹惡有惡報的「必然」警喻。
參考資料:
1.王會功,「邵氏全力捧李菁 連續主演五新片」,《聯合報》第八版,1966年2月18日。
2.王會功,「李麗華反串小生 與李菁合演連瑣」,《聯合報》第八版,1966年2月24日。
3.謝鍾翔,「李菁女大十八變 顯得更美更成熟」,《聯合報》第八版,1966年5月27日。
4.本報訊,「李麗華一行 近期內來台」,《聯合報》第八版,1966年6月6日。
5.本報訊,「南部連日陰雨 菁菁外景停拍」,《聯合報》第七版,1966年6月11日。
6.本報訊,「談起兩個女兒 小瞇最感興趣」,《聯合報》第八版,1966年6月23日。
7.鳳山訊,「李麗華一行 今到澄清湖拍外景」,《聯合報》第八版,1966年6月29日。
8.本報鳳山二十九日電,「李麗華等抵南部 明在澄清湖開始拍外景」,《聯合報》第八版,1966年6月30日。
9.本報訊,「『連瑣』拍外景 受天氣影響 將延遲完成」,《聯合報》第八版,1966年7月4日。
10.吳昊主編,《古裝‧俠義‧黃梅調》,香港:三聯書店,2004年,頁248。
11.郭靜寧編,《香港影片大全》第六卷(1965~1969),香港:香港電影資料館,2007,頁166。
連瑣(Lady Jade Locket)
導演:嚴俊
原著:〔清〕蒲松齡《聊齋誌異》
編劇:程剛、黃楓
演員:李麗華、李菁、井淼、田豐、馬笑儂、顧文宗、王俠、楊志卿
出品:邵氏兄弟(香港)有限公司
音樂:王居仁
作曲:周藍萍
作詞:陳蝶衣、簫篁
插曲:凝眸相對靈犀通(靜婷)
片長:105分鐘
首映時間:1967年12月9日(香港)
附註:於台灣墾丁公園、蘇花公路、烏來、澄清湖等地取景。
劇情介紹:
連瑣(李菁)隨父親投奔唐尚書(井淼),寄居「泗濱書館」,卻遭其子唐福(李昆)覬覦,要脅連父將女下嫁為妻,連父寄人籬下,只得幾番推託。雨夜,唐福和手下再度前來,見對方不肯就範,遂以拳腳相向。連瑣自外歸來,不忍父親遭毆,持利器對抗。未料,短劍遭唐福奪去,更不慎將前來阻止的連父刺死。
連瑣勢單力孤,被唐福主僕包圍,她丟擲硯台自保,導致唐福手下頭破血流、昏死過去。唐福緊追不放,兩人追逐至井邊,連瑣無計可施,隨手扔擲大石,砸破唐福額頭,當場倒地不起。連瑣悲憤異常,見難以收拾,只得投井自盡。慘案後,唐尚書收連瑣之妹闈為義女,與結拜兄弟之子楊于畏訂下婚約。
十年過去,奸臣魏忠賢廣貼告示,捉拿「東林黨」志士楊于畏(李麗華)。期間,于畏險被官兵抓拿,幸得結拜大師兄圓覺法師(楊志卿)、二師兄(王俠)相助,才逃過一劫。于畏痛恨魏忠賢殘害忠良、橫徵暴斂,欲以「十二疏」詳述魏黨惡跡密奏皇上,為民除害。他計畫投靠嚴州的唐尚書,以躲過魏氏爪牙追捕,唯二師兄認為:既是欽命要犯,世態炎涼,唐尚書未必肯俠義相助,于畏卻道:「家父與他乃八拜之交,再說小弟自幼與他早有婚約,我想他會收留我的。」
于畏歷盡辛苦來到唐府,卻遭對方以「魏忠賢權高勢大」理由拒絕。于畏幾番請求,無奈唐尚書堅持「明哲保身」,並稱看在與其父多年交情,不報官拿賞已是仁至義盡。于畏被迫奔逃,烈日當空,竟昏倒在荒山野嶺……
于畏恢復意識,發現躺在一間舊書館內,頗感納悶,正欲離開時,自稱是唐府傭人的李貴(顧文宗)滿臉笑意現身。原來,他曾受楊父恩惠,見老爺無情無義,心裡很難過,追出去想給一些盤纏銀子,卻意外救了恩公之子。李貴請于畏不妨暫居「泗濱書館」以避風頭,臨行前,他再三交代「早點睡」、「聽到聲音別起來」……于畏見李貴神色有異,感覺事有蹊蹺。
深夜,于畏遲遲無法入眠,他無意間打開桌上的捲軸,正是一張脫俗女子的畫像,上面寫著「連瑣自繪」四字。于畏見畫上詩僅提一半,正思索下兩句時,窗外卻出現一團鬼火,如泣如訴地唸著前兩句詩:「玄夜淒風卻倒吹,流螢惹草復沾幃、復沾幃……」嚇得于畏奪門察看。此景被住在不遠處的連闈(李菁分飾)奶媽(馬笑儂)看見,知道原來「姑爺」未走,趕緊向小姐報告。連闈不可思議道:「那不是我親爹跟姐姐死得那個屋裡?」
于畏專心撰寫「十二疏」,思路不順時,便欣賞掛在牆上的連瑣畫像,終於琢磨出詩的下半,旋即提筆添上:「幽情苦緒何人見?翠袖單寒月上時。」于畏還沒唸完,耳畔卻出現另一個吟詩的女聲,此人正是十年前投井的連瑣。于畏怯生生持燭尋找,連瑣卻已走進書館,並說自己就住在這兒……于畏誤會她是已有婚約的唐小姐(即連闈),連瑣擔心驚嚇對方,索性將錯就錯,勸于畏不妨在此暫避一時。
于畏與連瑣均擅詩律,喜好《連昌宮詞》,雙方情投意合。見桌上放著「十二疏」,連瑣更對于畏感佩不已,她意有所指:「忠臣義士,神鬼敬之,亂臣賊子,人人得而誅之。」于畏視「唐小姐」為知己,稱她不僅才貌雙全,而且深明大意。
隔日清晨,于畏兩位師兄來訪,見此地清靜荒僻,是構思「十二疏」的好地方,表示將暗中保護賢弟。唐小姐與奶媽隨後現身,她對于畏態度輕蔑,和昨晚完全相反。未幾,于畏將連夜趕寫的「十二疏」交給「知己」過目,卻遭一陣辱罵。連闈要于畏立刻將此妖言銷毀,和唐尚書上京請罪,她更說:若不是看在兩人有名份上的關係,絕不會到這兒來找你!
回到閨房,連闈大罵于畏腦袋不清,放著高官不作,只想在老虎頭上拍蒼蠅,豈不找死?幾經奶媽勸解,連闈決定暫時不告訴父親,擇日再去勸于畏「識時務者為俊傑」。反觀備受打擊的于畏已整妥行李準備離開。臨行前,他對著連瑣畫軸痛罵「善變女人」,沒想到竟引來藏身畫中的連瑣反駁:「在你沒有弄清楚以前,可不能錯怪我!」于畏幾次揉眼,仍不敢相信所見。情急之下,連瑣只得從畫中跳出。她向于畏解釋,白天的是自己的妹妹連闈,是人,而自己則是鬼。
于畏聞言嚇得四處竄逃、全身冷汗,連瑣擔心于畏離開書館後遭逮,只得曉以大義、全力阻擋。此時,備妥馬匹的李貴出現,于畏本仍想逃,卻被連瑣施以法術答:「我不走了!」連瑣勸于畏不要害怕,並詳細解釋箇中原委……
于畏對連瑣遭遇萬分同情,但自幼與嬌縱的連闈訂親,若此人是連瑣,不知該有多好?連瑣無奈,感嘆沒這樣的福份,唯希望公子能代葬屍骨,讓自己這孤魂野鬼有所歸處。于畏依約攀入枯井,撿拾骨骸埋葬,費盡心力,連瑣感激異常。兩人下棋彈琴、磨墨寫梳,日子幸福愜意。于畏雖知人鬼殊徒,但與連瑣感情深種,早已難捨難分。
貴為小姐的連闈,對彈琴一竅不通,乾脆將琴砸爛在地。唐尚書現身,好言安慰,稱會上京請一位好老師教導。此時,窗外卻傳來悠揚悅耳連瑣的琴聲,唐尚書氣憤質問奶媽,何人躲在躲在書館?連闈稱是自己將于畏留下,並說服義父,此人是福非禍,只要設法勸他不再和「東林黨」來往,並隨唐尚書進京請罪,豈不是一大功?
唐尚書恍然大悟,轉而威脅利誘,一方面軟禁于畏,不准他離開書館半步;另一方面要他教導女兒彈琴,替連闈製造勸誡于畏歸向魏忠賢的機會。于畏既擔心安全,不會彈琴、更無法教琴,幸得連瑣暗中幫忙,才助于畏渡過難關。連闈見于畏琴藝極佳,對他興起愛慕之情,卻不知琴聲源自姐姐之手,且于畏已鍾情於她。
中秋節,于畏婉拒師兄邀約,和連瑣外出遊湖。于畏始終稱「兩人同行」,但船夫卻見一人,更看杯筷懸空,不免覺得詭異。下船時,碰巧遇到兩位師兄,于畏匆匆離去,圓覺法師因此認為事不單純,于畏必有隱瞞。
于畏、連瑣返回書館,門外早有多名惡煞等候,他們是「慕名而來」欲抓于畏領賞,幸得連瑣以法術相救,否則後果不堪設想。于畏感嘆,為何人為了私利可以是非不分,連瑣無奈道:「陽間如此,陰間何嘗不是……」原來,連瑣私到陽間被地府知悉,竟派當初害她投井、已升為「陰司」的唐福前來追捕。于畏幾番阻止,仍無法留住連瑣。
隔日,于畏重病不起,圓覺法師詢問原委,但他堅不吐實,勉力完成「十二疏」後便臥床昏睡;至於身在陰曹的連瑣,堅持不受唐福威脅,被鎖在大石旁,無法脫身。圓覺法師擔心于畏身體,留二師弟在此照料,自己帶「十二疏」上京承給皇上。
某夜,于畏靈魂出竅,四處呼喊連瑣姓名。身在牢獄的連瑣聽見,趕緊偷取鑰匙,解開鎖鍊,和于畏相聚。只是,唐福尾隨而來,將兩人團團圍住。性命交關之際,二師兄以劍射中唐福心臟,終於令他魂飛魄散。
連瑣大仇已報,唯擔心于畏離她而去,躲在書館旁哭泣。于畏對連瑣用情極深,誓言絕不分離,兩人談笑入房。沒想到,此景卻被連闈奶媽所見,她將此事轉告連闈,並稱她長得與小姐一樣。
連闈恨恨道:「哼!一定是她。爹告訴過我,我那死鬼姐姐跟我長得一樣!八成她知道我們訂了親,就冒充我去迷惑他!」連闈不顧姊妹之情,請張天師(蔣光超)前來驅鬼。晚間,連闈請義父調虎離山,一邊請于畏過府下棋,另一邊則讓天師入書館作法。連闈指揮僕人在姐墓周圍放火,逼得連瑣大聲呼救,于畏心神不寧,向唐尚書告辭,匆匆趕往書館。
墳旁烈焰沖天,于畏擔心至極,見墳堆塌陷一塊,奮不顧身跳入。連闈情急拉住于畏衣角,卻因用力過猛,撕破衣物後向後倒,後腦摔在石塊上暈死。婢女、僕人見鬧出人命,紛紛走避。
連闈的魂魄不忘向姐報仇,她見于畏、連瑣相互扶持,便指著連瑣痛罵。連瑣願意委曲求全,只要妹妹讓她在此安度生活,絕不干涉她和于畏的感情。無奈連闈一向蠻橫,堅持要將兩人分開,與連瑣扭打一團。墳墓塌陷嚴重,連闈裙襬被大石壓住,連瑣欲救,卻被于畏阻止,兩人趕在在徹底燒毀前逃出。碰巧連瑣魂魄正好倒在妹妹身上,順利借屍還陽。
皇上過目「十二疏」,得知魏黨惡行,不再視于畏為欽命要犯。唐尚書玉成好事,同意「女兒」和于畏成婚。兩人共結連理、比翼雙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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