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12月12日 星期五
【廣播】炸彈狂想曲…王童作品〈稻草人〉
炸彈狂想曲…王童作品〈稻草人〉
粟子
田裡的麻雀趕也趕不走、孩子多到養不起、唯一耕田老牛被日軍徵收作罐頭,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,地主決定售出祖產,老實純樸的陳發一家頓時打落人間地獄。只是,還來不及埋怨哀嘆,竟然「厚禮自天上來」,未爆彈直立菜園中央,奪命符成了無限卡,對獎賞的期待掩蓋一無所有的焦慮……。〈稻草人〉(1987)少了令人窒息的沈重,導演王童以黑色幽默手法,講述日據時期台灣鄉村小人物的悲苦,為「傷痕電影」增添娛樂效果。
〈稻草人〉源自王童的構想,交由王小棣、宋紘編寫成劇本,點子來自〈逃亡二十五小時〉(Vingt-cinquième heure, La,1967)與〈上帝也瘋狂〉(1980),前者講述一位農夫參加作戰後返鄉的遭遇,反應戰爭帶來的問題;後者是可樂瓶掉落非洲原始部落,引發重重幻想與爭奪的諷刺喜劇。八0年代的台灣,儘管政治逐漸鬆綁,對敏感話題還是有不能明說的默契。面對看不到的尺度,〈稻草人〉透過憨直的鄉土語言,引導觀眾省思過往點滴,一如王童對歷史採取「溫情理解」的態度,以笑中帶淚取代尖銳控訴。
中央廣播電台「台灣紅不讓」節目於2008年12月11日播出〈電影筆記:回顧第24屆金馬獎及獲得最佳劇情片獎的「稻草人」〉專輯。節目音檔將保留45天,歡迎各位朋友透過網路收聽。
收聽網址:中央廣播電台「台灣紅不讓」點選12/11
節目摘要:電影〈稻草人〉
播放歌曲:榮獲該屆最佳電影插曲的〈桂花巷〉同名主題曲(潘越雲演唱)
本文同時刊登於「戀上老電影…粟子的文字與蒐藏」新聞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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拍攝甘苦
入圍八項的〈稻草人〉在金馬獎大放異彩,奪下最佳導演、原著劇本及最佳劇情片三大獎,原本一般的票房跟著飆升。導演王童坦言獎座得來太不容易,自己二十年的電影路也太漫長。憶起早逝的妻子,他更是語多感慨:「如果這個獎早兩年來,我老婆會多高興!她總是吃苦有分,榮耀感不上!」
王童於1966年進入「中影」,長期負責服裝及美術設計,八0年代轉任導演,執導首部作品〈假如我是真的〉(1981)。1984年前後,王童就有拍攝〈稻草人〉的計畫,但當時忙於照顧罹癌妻子,無心也無餘力籌備。夫人顧昭世病逝後,又因悲傷過度無法工作,王小棣為幫助好友重新振作,主動撰寫劇本之餘,亦前往「中影」說明該片構想,這才讓〈稻草人〉重見天日。回顧執導過程,美術出身的王童,時時提醒自己切莫有意無意凸顯美術功底,讓「葉子」搶了「枝幹」。不過,為了營造理想的主要場景,即稻草人所站的稻田,他與工作人員還沒架攝影機「開麥拉」,就先跳進田裡「種稻去」!
不只幕後,演員也是煎熬辛苦。其中,飾演陳發老婆的文英,由於角色設計是「壞掉一隻眼睛」,因此她得帶著純白且異常厚的隱形眼鏡上戲,幾個鐘頭下來,身體很吃不消。十幾年後,文英在談話節目提起往事,忍不住以誇張表情苦笑抱怨:「夭壽,我真的很敬業咧!快瞎了都不敢告訴導演,電影真不是人做的!」
軋戲糾紛
外型清麗的張純芳在〈老莫的第二個春天〉(1984)表現出色,儘管電影市場走下坡,她仍是片約不斷。〈稻草人〉尋找演員時,導演王童與編劇王小棣為求寫實,堅持用鄉土味極濃的張柏舟、卓勝利為主角,再請張純芳與柯俊雄客串主演,為電影增添星光與票房號召力。只是,答應〈稻〉片前,張純芳已先接下「台製」的〈宵待草〉(1987)。軋戲本是無可厚非,沒想到三方的疏忽與誤解,演變為盤據媒體頭條的「神秘失蹤」事件……
〈宵待草〉的拍攝計畫延宕月餘,為履行當初與「台製」合約,必須趕在會計年度(即7月1日)前日完工,由於片中高達九成的戲都有張純芳,她只能寸步不離地留在片廠。另一面,〈稻草人〉劇組屢發通告不遂,眼見飾演丈夫的柯俊雄即將於6月20日離台赴港,真是「頭殼摸著燒」。15日,火燒眉毛的「中影」直接到台中找「台製」談判,同樣急如星火的「台製」答應五天後即放人到宜蘭拍〈稻草人〉。未料,隔日清晨兩點,〈宵〉片劇務到旅社房間發當天通告給張純芳時,竟連人帶行李均「神秘失蹤」。工作人員先是擔心她被綁架,再琢磨,發現「中影」嫌疑重大,事後證明,不告而別的張純芳確實連夜奔往〈稻〉片現場。「中影」解釋,當時柯俊雄離台在即,實在不願預算超支,只好出此下策,悄悄「請」走張純芳。贏了裡子的「中影」,抱持與其現在挨罵,倒不如一併彎腰陪笑臉的態度,決心拍完才放人;至於少了女主角的〈宵待草〉,只得摸鼻子撤隊回台北。
「失蹤」第四日,張純芳在「中影」製片廠廠長邱清順、〈稻草人〉製片李容身及影星柯俊雄的陪同下向「台製」道歉。間接造成軒然大波的柯俊雄也在一旁幫腔,稱自己同軋八部戲也沒惹出糾紛,造成這番火氣場面,都是因為主角「年紀輕不懂事」,張純芳攬下全部責任,等於為兩家公司找台階下。雙方各退一步,事情也有轉寰餘地,經過協商,張純芳先返〈宵待草〉劇組,唯「中影」可向「台製」借人,完成〈稻草人〉的拍攝工作,數日的搶人大戰終於落幕。
金馬爭奪
前文提到,〈稻草人〉是第二十四屆金馬獎最大贏家,不過在入圍甚至得獎名單公布前,影評與影劇記者似乎更看好陳坤厚導演的〈桂花巷〉,與賣座頗佳的港片〈胭脂扣〉、〈流氓大亨〉與〈倩女幽魂〉。據媒體分析,講述日據時期傳統女子的一生的〈桂花巷〉,不同於〈稻草人〉的嬉笑怒罵,屬於傳統內斂的風格;至於製作精良的香港電影,則走商業路線,不僅票房成功,電影技巧亦相當成熟。上述看法與金馬獎的提名分佈頗為吻合,即國片在改編劇本、原著劇本入圍較多;港名則囊括攝影、美術設計、服裝設計剪輯、錄音等技術類項目。此外,回顧該屆最佳男、女主角提名名單,國內僅有蕭紅梅以〈白色酢漿草〉入圍,其餘均是港星天下,透露國片不只鬧明星荒,也缺少具表演實力的一線演員。
細看得獎名單,〈稻草人〉明顯獨樹一格,以大時代的小人物為主題,編劇巧妙將諷刺融入純樸對白,復以導演輕鬆但不失餘韻的詮釋,使政治題材不一定與悲情痛苦劃上等號。至於分別以〈流氓大亨〉和〈胭脂扣〉獲得最佳男、女主角的周潤發與梅豔芳,則明顯是角色的不二人選,換了別的演員,十有八九不會得到如此高的評價。相形之下,〈桂花巷〉的幽然曲折,故事本身很好,卻缺少〈稻草人〉的創意;演員表現如份,但少了不可取代的獨特性,導致入圍以及得獎情況不如預期,最後僅獲得「最佳電影插曲」的結果。
評「稻草人」
〈稻草人〉於第二十四屆金馬獎獲三項大獎,評委會談到勝出理由,洋洋灑灑三句:創新戲路,忠實反映日據時期的平民悲喜,誠懇探討生存需求。實際上,討論過程中,評審們卻是各有所好:器重專業整體表現的評審看重〈倩女幽魂〉;器重個人藝術精緻成就的評審喜歡〈胭脂扣〉;而器重人文精神及原創視野的評審極力支持〈稻草人〉,三方僵持未果,才以投票方式決定贏家。最終獲勝的〈稻草人〉也非無可挑剔,影評人于毅指出片頭以稻草人第一人稱的敘述觀似嫌累贅;黃仁認為後半(即運送炸彈一段)諷刺筆觸不夠尖銳,過程鬆軟無力;焦雄屏同樣提到稻草人自白「意義不明」的問題,且電影前段稍嫌分散凌亂。
就我的觀感,片頭開始的稻草人旁白切題有趣,可惜時間過長,令觀眾錯覺整部電影將會一直讓稻草人講下去。此外,前段像是多個短劇連結,雖然每段都是十足諷刺幽默,連續出現便使劇情產生斷裂感,導致許多觀眾對〈稻草人〉的記憶都從「撿炸彈」開始,前面四十餘分的劇情卻是印象模糊。其實,「送炸彈」的過程倒是可以好好利用,周邊人的反應、巡察與陳發兄弟的互動等等。
隨著〈稻草人〉的成功,王童接續執導〈香蕉天堂〉(1989)及〈無言的山丘〉(1992),合稱「台灣近代史三部曲」。從日據時期到白色恐怖,他選擇以溫暖取代批判,不反覆爭論政治的無情,而重視人性信任互助與樂天知命的部分。電影除了娛樂,也是傳遞理念的媒介,對於難以抹滅且痛苦的過去,或許可以試著換一種方式理解,儘管這絕不是容易的事。
參考資料:
1.台北訊,「王童開拍稻草人」,《聯合報》第九版,1987年4月23日。
2.台北訊,「電影景氣轉趨熱絡 國片搶軋熱門女星」,《聯合報》第九版,1987年6月19日。
3.台北訊,「趕拍稻草人冷落宵待草 張純芳向台製道歉」,《聯合報》第九版,1987年6月21日。
4.曹銘宗,「金馬獎提名態勢分析 劇情片 台港佳作各擅勝場」,《聯合報》第九版,1987年9月1日。
5.于毅,「六部提名最佳影片評析」,《聯合報》第十二版,1987年9月17日。
6.曹銘宗,「王童 笑中帶淚的政治控訴」,《聯合報》第九版,1987年10月15日。
7.焦雄屏,「金馬往何方奔騰 評選應確立標準」,《聯合報》第三版,1987年10月30日。
8.台北訊,「昨夜金馬為他們奔騰!」,《聯合報》第三版,1987年10月30日。
9.本報訊,「稻草人以平實取勝」,《聯合報》第九版,1987年10月30日。
10.黃仁,「長片短評 稻草人 中視午間十二時四十五分播出」,《聯合報》第二十四版,1988年9月10日。
11.台北訊,「白天還是稻草人晚上變成賊美人」,《聯合報》第十二版,1987年11月7日。
12.新京報網路版,「1987年王童《稻草人》:荒誕筆法書寫悲情歷史」,2005年8月12日。
稻草人(Strawman)
導演:王童
編劇:宋紘、王小棣
演員:張純芳、張柏舟、卓勝利、柯俊雄、文英、英英、楊貴媚、吳炳南
首映:1987年10月23日(台灣)、1988年4月15日(香港)
片長:96分鐘
出品:中央電影事業股份有限公司
獲獎:第二十四屆金馬獎最佳劇情片、最佳導演(王童)、最佳原著劇本(宋紘、王小棣);第三十三屆亞太影展最佳劇情片、最佳男配角(吳炳南);哥倫比亞波哥大影展最佳劇本獎(宋紘、王小棣)、最佳剪輯獎(陳麗玉、陳勝昌);學苑金像獎最佳編劇獎(宋紘、王小棣)、最佳女配角(文英)。
劇情介紹:
1944年底,台灣大多數的壯丁都被日本招赴南洋打仗,三不五時就有日本軍人前來,傳達村民戰死他鄉的噩耗。不過,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得當兵,陳發(張柏舟)與陳闊嘴(卓勝利)兩兄弟就有自己的辦法,不只努力巴結日本巡察井上(吳炳南),母親(英英)每晚更將牛屎抹在兩人眼睛上,讓他們沙眼散光帶色盲,就算想當兵也沒人要。
陳發與闊嘴是種地為生的佃農,守著不到兩分大的租地。無奈稻田收成欠佳,小孩又生得多,全家生計亮紅燈,孩子們既餓又頑皮,索性偷糖廠小火車上的甘蔗打牙祭。兩人的妹妹陳水仙(林美照)曾是村裡最漂亮的女人,卻因為新婚丈夫戰死發瘋,整日在田理穿著新娘服跳舞……目睹一切的稻草人感嘆,水仙一生就將如同自己,穿同樣的衣服、作同樣的夢、等待另一個同樣的明天。
一日,陳發氣罵弟弟只知道生孩子,就像「豬哥發春」,若生豬還有用,生人反倒是一張張嘴巴,兄弟倆拿什麼養?兩人祭拜亡父,陳發埋怨父親喜歡作人家的祖宗,卻只留下一塊不到兩分的地,種都不夠,自己的墳墓還佔一大塊,闊嘴趕緊接口:「每次耕田到這裡,還要彎一下好麻煩。」草草結束後,陳發虔誠向一旁的土地公祈求:希望保佑辛苦六、七十年的老母親身體健康,腰酸背痛盡快康復;請祂讓弟弟別再繼續生,並說「就算割起來也沒有關係」;稻草人眼睛放亮點,別讓麻雀吃稻穀……說到這,陳發想起家裡唯一的牛就要被徵召作罐頭,更忍不住心酸罵:「我們真不如日本人!」
小孩不知道父母的煩惱,打麻雀烤來吃,大孫子牛屎憶起阿媽喜歡吃屁股,特地收集給她。同時,陳發卻對母親大發脾氣,原來丈夫托夢嫌熱,陳母要兒子在墳上種一棵樹,陳發埋怨耕田時間都不夠,難道躺著的會比在大太陽下拼死拼活的兩兄弟熱?陳母對兒子的激烈反應並不在意,只是自顧自地唸:「你爸爸命苦,死了也不能涼一涼,還來亂托夢……唉!實在可憐吶!」陳發正苦惱種樹,牛屎又跑來問是否要改日本名,他先不以為然答:「要改名字,等你阿爸進棺材!」但聽到改名後配給的黑糖可以換成白糖,瞬間眼睛一亮,連自己也想改成日本名。
村婦女團進行防空演習,陳發的老婆(文英)、闊嘴的老婆(楊貴媚)也在其中,忙著練習取水救火、包紮傷患。未幾,日本地方官上台政治喊話,稱敵人「美國人」非常可怕,長得像猩猩一樣,而且非常好色……所以大家必須團結一致、努力練習。
深夜,偷賣洋貨的老闆來到村莊兜售,所有人都被這些新奇的東西吸引。闊嘴老婆想買老闆口中巴黎來的香水,無奈價錢太貴,闊嘴想拿比香水瓶大的雞蛋換,老闆卻答:「我的燈泡會亮,你的雞蛋會亮嗎?」陳發對妻子婦拿家裡東西換麵線等新奇貨的作法很不滿,但見家人高興,也只能勉強接受。
隔日,陳發老婆煮了一缸麵線,不一會兒就被吃光,陳發打開太太的麵線碗,裡面卻是空無一物。到了田裡,麻雀越聚越多,氣得陳發自己當起稻草人。正在此時,附近落下好幾顆炸彈,台灣開始受美軍攻擊。
為了戰爭需要,老師請學生交出所有鐵製品,並說:「等鐵製成鋼,再做成飛機,大家的名字一定會公布出來!」牛屎為此想敲去家中門環,被母親痛罵一頓。在學校,老師以天皇是太陽,大家就是放大鏡比喻,稱只要透過放大鏡,太陽的力量就能讓紙燒起來,象徵日本國永遠勝利!其中一位同學撿到美國砲彈的碎片,老師大力表揚他是個「勇敢的人」,要送給他兩雙襪子以資鼓勵,還對眾人說:「美國人的東西呈上來會受到特別表揚!」站在一旁的牛屎將這件事謹記在心。
陳發老婆的妹妹月娘(張純芳)與地主丈夫(柯俊雄)為躲避空襲,帶著兩個只會說日本話的孩子回到鄉下。他們雖是陳發的親戚,也是陳發的老闆,即兄弟倆耕種農田的地主。
來到陳家,陳發老婆一個勁地準備豐富料理,特別跑到隔壁村買魚,月娘與姊姊久別重逢,心裡十分高興。另一面,打赤腳的陳家小孩與穿木屐、整齊制服的地主小孩形成對比,後者忍不住笑:「那是牛屎、豬屎、雞屎……」晚餐時,陳發等人藉口工作讓地主一家單獨用餐。小孩們在外面偷看,闊嘴好心安慰:「客人吃完就輪到你們吃,客人都是從上面夾一點點意思意思,那個魚絕對不會翻過來,等到我們吃的時候再翻過來,那個下面油油的很好吃喔!」大家想不久可以吃到魚,興高采烈去為客人鋪床。
巡察井上全家前來拜訪地主,正吃得過癮,竟把魚翻到另一面,在外面偷看的臭頭忍不住嚎啕大哭。深夜,客人吃得盤底朝天,陳發老婆只得將剩下的一點魚骨頭給孩子嚐嚐味道。
地主決定將地賣給糖廠,全家移居日本,月娘見姊姊生活清苦,質問丈夫怎能如此狠心。地主無可奈何,只得與陳發、闊嘴詳談,他解釋自己也是很不願意走到這一步,要怪只能怪局勢不好,陳發兄弟始終沈默。此時,日軍由於戰事緊急,提早一年徵收牛,闊嘴老婆極力反抗仍然無效,陳家更是雪上加霜。深夜,家裡跑進一個逃兵,哭著說自己效忠天皇,但妻子才剛懷孕,實在不能到南洋打仗。儘管生計快沒著落,仍非常同情他的遭遇,陳母還囑咐媳婦多包一些食物給逃兵,深受其害的水仙,坐在一旁靜靜地看。
一大早,從巡察大人口中得知即將有空襲的孩子們,專程來到空地等候炸彈,好在第一時間撿到碎片,向學校老師邀功討賞。空襲開始,大家嚇得東奔西跑,不久,豬哥仙飛奔到陳發家,說他們的地瓜田裡「掉下一塊好大的鐵」!
眾人看到未爆彈紛紛臥倒,聞風而來的巡察自稱是專家,緊張道:「好大的炸彈,會爆炸!」氣氛緊繃之際,牛屎跑到阿爸身邊,說若能撿到這麼大的鐵,一定可以得到很多獎賞。為了生活,陳發、闊嘴不只拿石頭丟拿、拿稻草人戳,後來更把炸彈整個扛起來。地方官決定將此事報告上級,要巡察陪同陳發兄弟把炸彈送到軍部,必能領到很多獎賞。
出發當日,陳母特別縫袋子給陳發裝獎品,她告訴孫子臭頭,說不定會賞一條大魚,闊嘴老婆則要丈夫勿忘帶化妝品、新衣服,全家人對炸彈寄予厚望。個性憨厚的陳發、闊嘴對地主讓出炸彈滿是感謝,誠心祝福他們赴日後萬事順利。
陳發、闊嘴在巡察帶領前往軍部,途中都是村民羨慕佩服的眼光。行經吊橋,碰上送葬隊伍,兩組人馬進退不得。道士看見炸彈大聲呼叫,嚇得家屬奔跑四散,吊橋因此劇烈搖晃,運送炸彈的台車傾倒,幸好陳發、闊嘴即時抱住,才結束一場虛驚。經過照相館,巡察建議不妨拍照留念,三人在富士山背景前,留下與炸彈的合影。
巡察向分駐所所長(李昆)報告撿到「一顆大炸彈」的事,但所長卻認為太危險,不願接受炸彈。陳發想著一家老小的殷切期盼,索性拿棍子猛打,並反覆喊著:「不會爆炸!不會爆炸!」所長見狀,氣得對空鳴槍,巡察擔心性命安全,趕緊勸兄弟倆扛炸彈離開。
所長逼陳發、闊嘴將炸彈丟進海裡,儘管心中萬般不願,卻也只能照辦。沒想到,炸彈落海不久竟然爆炸,所有人嚇得目瞪口呆。此時,看熱鬧的村民發現海面上浮出許多被炸死的魚,趕緊跳進海裡撈,陳發不落人後,一面揀一面說:「這是我們炸的啦!」雖然沒有拿到禮物,卻也有滿滿一扁擔的魚。
回到家,地主還沒去日本,原來因為戰爭漸趨激烈,糖廠買主沒有來。他答應兩、三年後才會考慮賣地,在那之前都交給陳發、闊嘴耕種。全家人有多的吃不完的魚,闊嘴老婆卻因為沒有化妝品而邊殺魚邊哭,臭頭不解問母親:「魚沒有翻邊,為什麼哭?」用晚餐時,闊嘴滔滔不絕講著送炸彈的過程,坐在門外的小孩則和阿媽高興地吃魚,牛屎天真問:「阿媽,明天美國飛機不知道會不會再來?他如果再丟幾顆炸彈下來,我們就有吃不完的魚了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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