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4月17日 星期五
【廣播】堅持舞台路上…舒繡文
堅持舞台路上…舒繡文
粟子
「我給你留下的不是金錢,不是地位,也不是榮譽;而是刻苦學習的精神,忘我的精神,奮鬥的精神,總之一句話,就是為人民服務的精神。」文革期間,罹患風濕性心臟病的舒繡文(1915~1969),日日拖著孱弱身體接受批鬥,月餘不支病倒。臨終前,她囑咐將辛苦積存的八萬元全部捐作黨費,並留下一段無私無我無怨無恨的遺言。
第一次聽到舒繡文,是在瓊瑤連續劇「幾度夕陽紅」(1986),劇情演到抗戰時的重慶沙坪壩,其中一位學生說什麼都要翻山越嶺去看話劇,朋友好奇是什麼劇目,男同學滿臉傾慕答:「女主角可是舒繡文!」十幾年後,才知道她在抗戰時名列話劇四大名旦,公認最善於用演技塑造各種角色的性格演員,一個時代的標誌性人物,無怪瓊瑤會將她寫入小說。
作為一位曾經馳名中國的明星與話劇演員,舒繡文未染上絲毫嬌奢氣息,有的只是對舞台表演的熱愛與理想。她擅演潑辣烈性的女子,壞就壞到骨子裡,雖讓觀眾想衝上去打一巴掌,卻又由衷佩服到肉入骨的揣摩。資深演員吳茵讚阮玲玉是默片最好的女演員,舒繡文則是有聲片時代的第一,來自同行硬底子的佩服,足見她對戲劇的天分與付出。
中央廣播電台「台灣紅不讓」節目於2009年4月16日播出〈電影筆記:回顧1949年前明星「舒繡文」及她所主演的電影「戀愛之道」〉專輯,節目音檔將保留45天,歡迎各位朋友透過網路收聽。
收聽網址:中央廣播電台「台灣紅不讓」點選04/16
節目摘要:舒繡文、電影〈戀愛之道〉
播放歌曲:〈戀愛之道〉插曲「墾春泥」
本文同時刊登於「戀上老電影…粟子的文字與蒐藏」新聞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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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舒繡文
出生於安徽省安慶市教師家庭,六歲時舉家遷往北京。父母染上鴉片、身體孱弱,身為長女的她必須打工貼補家用,斷斷續續完成「北京女師大附小」學業,曾於學校演出話劇,展現對戲劇的才華。小學畢業,雖考入「北京安徽中學」,卻因家貧被迫輟讀,當舞女負擔家計。十六歲時,得知父母有意將己抵給債主作小老婆,毅然出走,隻身到上海謀生。
由於國語字正腔圓,經介紹進入「天一影片公司」,任首席女星兼老闆娘的國語教師,並為中國首部蠟盤發音的有聲片〈歌女紅牡丹〉(1931)幕後配音(女主角胡蝶部分)。後陸續加入「集美歌舞劇社」與田漢領導的「五月花劇社」、「春秋劇社」,演出一系列左翼話劇「名優之死」、「一致」、「梅雨」、「亂鐘」、「樑上君子」、「嬰兒殺戮」等,並演出電影〈中國海的怒潮〉(藝華,1933),她聲音悅耳、表演逼真,無論正反皆擅長,一時聲名大噪。
1934年,與「明星影業公司」簽訂三年合約,當時已邁入有聲時代,需要補充能說國語的人才,整體大環境對十分有利。至1937年為止,在「明星」先後參加二十多部電影演出,包括:〈女兒經〉(1934)、〈夜來香〉(1935)、〈劫後桃花〉(1935)、〈夢裡乾坤〉(1935)、〈新舊上海〉(1936)、〈清明時節〉(1936)、〈壓歲錢〉(1937)、〈四千金〉(1937)、〈搖錢樹〉(1937)等。
抗戰爆發,輾轉前往武漢,於位在當地的「中國電影製片廠」拍攝抗戰故事片〈保衛我們的土地〉(1938),後因膠片缺乏等困難,僅陸續演出〈好丈夫〉(1939)、〈塞上風雲〉(1940)及〈血濺櫻花〉(1944)等三部電影。此時期,舒繡文將絕大多數的時間用於話劇表演,積極投入宣傳抗日救活的行動,分別在武漢、重慶、廣州與香港等地演出「中國萬歲」、「原野」、「棠棣之花」、「虎符」、「蛻變」、「天國春秋」、「殘霧」、「霧重慶」、「兩面人」及外國劇目「大雷雨」、「閨怨」等,與白楊、張瑞芳、秦怡並列話劇界四大名旦。
1946年初重返上海,與陶金、白楊、上官雲珠聯合主演左翼名著〈一江春水向東流〉(上集「八年離亂」、下集「天亮前後」,1947),將「抗戰夫人」交際花王麗珍的八面玲瓏、貪婪無情,詮釋得寫實露骨。除此之外,主演〈裙帶風〉(1947)、〈弱者,你的名字是女人〉(1948),以及在香港完成的〈野火春風〉(1949)、〈戀愛之道〉(1949),兩部均由歐陽予倩擔任導演。中共建政後,被派往「上海電影製片廠」工作,演出作品〈女司機〉(1951)、〈一場風波〉(1954)、古裝片〈李時珍〉(1956),並為〈鄉村女教師〉、〈無罪的人〉、〈安娜‧卡列尼娜〉等外國電影配音。1957年,調至「北京人民藝術劇院」,演出多部舞台劇,成功塑造「北京人」的愫芳、「關漢卿」的朱簾秀、「駱駝祥子」的虎妞與「伊索」的克麗雅等舞台形象。
五0年代初期,舒繡文的健康因心臟病亮起紅燈,卻仍勉力完成演出工作。1965年,赴上海進行心臟手術,正欲靜養卻遭逢文革,不堪折磨加上欠缺醫療,於1969年過世,得年五十四歲。回顧近四十年演藝經歷,共參與電影三十多部、話劇七十餘齣,是四0年代影劇界最具代表性的女演員。
一切為戲
舒繡文熱愛戲劇,她曾發下豪語要「演到八十歲」,心臟不適被好友勸退時,更表示願意「死在舞台上」。只要為了表演好,什麼苦都能吃、什麼罪也可受,數不清的事蹟中,以「改變容貌」、「跳西班牙舞」與「學開火車」最具體且驚人。
加入劇社初,舒繡文自承:「身材不高,長得也不漂亮,文化程度只是小學畢業而且未經任何專業訓練。」種種不利條件,反倒成為她謙虛學習的動力,不久就從上台發傻的新人,轉變為大受歡迎的名演員。然而,除了精進演技,舒繡文也致力修正面容的缺陷,使上銀幕時更好看,她未找醫師動刀,而是依靠土法煉鋼與過人意志力……舒繡文認為單眼皮與笑時鼻梁有皺紋的樣子不好看,於是日夜以膠水在眼皮黏出凹槽,刻意把笑容留在嘴上。她每時每刻遵守自己定下的規則,久而久之,容貌竟然發生永久的改變,成為心中理想的模樣。
不只改變外型,舒繡文對飾演的每個人物都作充分的準備,譬如〈一江春水向東流〉編導為交際花王麗珍設計一場西班牙舞的戲,原本考量舞蹈節奏強烈、動作難度極大,預定請替身演出,但她卻說:「為了塑造角色……我一定要學會西班牙舞,還一定要跳得使你們滿意!」跳舞之餘,夜陸續為戲學騎腳踏車、開汽車甚至彈琵琶。拍攝〈女司機〉時,舒繡文已患上早期風濕性心臟病,但她仍每天花費數小時,練習將煤炭均勻地投入鍋爐,一剷一剷從不喊苦,直到通過老司機鑑定,成為表裡如一的女司機為止。對此,她深信唯有勤奮,才能打開藝術大門,也只有全身心地投入到生活和藝術的創造,才能塑造出有血有肉的藝術形象。
有趣的是,舒繡文充實自己外,也盡力幫助對手,即便「由戲裡演到戲外」也在所不惜。某次排練「中國萬歲」話劇,男主角缺乏激情,一經詢問才知對方沒有戀愛經驗,幾番執導仍不得章法。隔天,問題迎刃而解,男女主角親暱地靠在一起,導演應雲衛好奇箇中原委,舒繡文坦然答:「他『真的』愛上我了。」
千面演員
演話劇初,或許因為輪廓深,又或著是口齒伶俐、發音擲地有聲,十幾歲的舒繡文常被派給性格強烈的角色,愛國女學生、刻薄太太至手夾香菸、破口罵人的白相女人,都難不倒她。至早期的名作「嬰兒殺戮」,更是描寫一位親手掐死親生骨肉的母親,故事透過警察審問的過程,帶出年輕農婦對舊社會階級壓迫、重稅苛扣的控訴。舒繡文每每演到此處,都痛哭得幾乎不能控制自己,除了同情悲苦遭遇,也對應到她少女時痛楚的經歷,即輟學後不久誕下一女,年輕男友置之不理,父親強硬將孩子送往育嬰堂,從此天各一方。
談到最為人熟知的〈一江春水向東流〉,舒繡文坦言:「我對這個角色(指王麗珍)的情感,不亞於我對兒女的愛,這是因為我在創作他們的過程中曾和他們共同生活、共同呼吸、共同度過了患難與幸福,我的全部生命已融化在角色之中。」儘管以「厲害角色」馳名,但她卻不改「只有多演才能學會演戲本領」的原則,渴望接受不同性格的挑戰。因此,舒繡文一會兒是備受欺凌的女傭,一會兒成頤指氣使的官夫人;一會兒是逆來順受的弱女子、一會兒又成獨立自主的大學生。更有甚者,她曾經在同一齣話劇「北京人」,先後演出潑辣主人與溫和傭人,這樣的轉變不只觀眾詫異,連她自己也覺得難度頗高。
當然,舒繡文不是每個角色都能演成經典,但盡心求好的態度,確是影圈難能可貴的典範,一如陶金對她的評述:「在舊社會做一名女演員,資本家首先要看你漂不漂亮,其次還要善於交際懂得自我宣傳。繡文這方面條件不是很好,她能夠贏得廣大觀眾的喜愛,全憑她演戲的真功夫:樸實的表演,豐富的感情,生動的性格,她的表演絕無裝腔作勢、扭捏作態之感。」將編導前輩的提點謹記在心,將能做得做到最足,不計較主配戲份,不斷觀察累積,終於成就舞台上獨一無二的舒繡文。
遺憾句點
文革前一年,舒繡文在周恩來與鄧穎超安排下動心臟手術,術後恢復良好,琢磨康復後再演戲。期間,好友黎莉莉前往探望,雖心疼她不能躺著睡覺,但精神卻是飽滿爽朗。然而,這廂身體還在修養,那廂文革已鬧得風風火火,影劇舊友不是進牛棚洗茅坑養雞鴨,就是沒完沒了的批鬥大會。舒繡文起先還能走去「被批鬥」,沒多久就支撐不住,既瘦又病不成人形。
心臟病還沒好,又染上嚴重肝病,黃疸外加嚴重腹水,已經無法下樓。同樣成「牛鬼蛇神」的好友不忍她病情加重,大聲喊:「病成這樣為什麼不講?妳要去治病!」她卻平靜地擺手,示意別觸犯「不准講話」的禁令。未幾,異常虛弱的舒繡文住進醫院,原本享有「一級演員」單人房的禮遇,因劃入「黑幫」成為烏有,只能住進八人一間的大病房。期間,她於1949年結婚時領養的兒子舒兆元被派至農村勞動,照顧的工作由兒子女友曲青云承擔。醫療資源缺乏,治療舒繡文的教授級醫師也被以「反動學術權威」拖去鬥爭,年輕醫生根本無從下手,致使病情急轉直下。
1969年初,北京「人藝」領導滿臉笑容向舒繡文宣布「解放」,她情緒激動、百感交集,但一切已無法逆轉。小腿因腹水擠壓腫脹,後來更破裂流出,醫生宣告藥石無效,心愛的兒子卻因勞動改造不能回來。三月十六日去世前晚,舒繡文不吃不喝,時而目光呆滯,時而呼喊兆元和青云,折騰許久才睡去,隔日清晨就沒了氣息……。回顧那段蒼白歲月,舒繡文的故事是眾多悲劇的一件,莫名毆打致死的馮喆、不堪痛苦跳樓的上官雲珠、被剃陰陽頭的黎莉莉以及許多被關牛棚的黑明星……曾帶給觀眾無數視覺饗宴的演員,因錯誤而瘋狂的運動,無辜失去性命,這是經歷者的不幸,也是一個時代的集體悲劇。
舒繡文的眼睛特別有神,演話劇時想必是鎮攝全場。進入電影,她的表演方式仍保有舞台氣息,聲音抑揚頓挫,動作較生活中放大,卻未有過火的感覺。比起〈一江春水向東流〉與〈新舊上海〉的辣戲路,我反而更欣賞她在〈戀愛之道〉的表現,從不捨與男友分離的女學生、面對富家子誘惑、向愛侶悔悟認錯,至享受安貧樂道的少婦、與閒話家常的老夫妻,舒繡文層次展現一個演員的厚度,不是作戲,而是由內而外真正變成劇中人。導演歐陽予倩在每個情緒轉折處,都給她一個長而穩定的鏡頭,獨腳戲有時沒有台詞,卻很引人入勝。譬如一場舒繡文收到遠行男友的信,先透著光細心剪開,掏出信後放在胸口的興奮表情,就是青年男女陷入熱戀的反應,使人會心一笑。
從小外出賺錢,舒繡文一向是長女性格,視照顧家人朋友理所當然,直性子、熱心腸,嚴以律己、生活樸實,儘管她在台上「那樣壞」。不論情勢演變,她始終保持對戲劇的豐沛熱血,就算是一句台詞沒有的打字員也甘之如飴。這就是舒繡文,一位執著表演的性格演員。
參考資料:
1.呂恩,「懷念舒繡文」,《北京日報》,2005年8月1日。
2.孫曉鷗,「舒繡文最後的日子」,《博愛》第六期,1999。
3.郭華編著,《老影星‧老影片》(上冊),北京:中國電影出版社,1998,頁179~184。
4.劉幗君編著,《舒繡文》,重慶:重慶出版社,2007。
5.顧也魯,「才華洋溢的舒繡文」,《老上海電影明星(1916~1949)》,上海:上海畫報出版社,頁90~93。
6.百度百科—舒繡文
戀愛之道(黑白有聲)
導演:歐陽予倩
編劇:歐陽予倩
演員:舒繡文、馮喆、江韻輝、黎鏗、李丹薇、劉甦、顧而已
出品:南群影業公司(香港);由崑崙影業公司(香港)發行
片長:104分鐘
首映時間:1949年
附註:南群影業公司創業作;歐陽予倩來港執導的第二部作品,第一部〈野火春風〉女主角亦由舒繡文擔任。
劇情簡介:
聖誕節當晚,周家浩(馮喆)提早下班,與妻子錢蘭英(舒繡文)閒話家常,他好奇女兒元珍(江韻輝)怎麼不在家,蘭英笑答:「出去玩了,外面熱鬧的很,十八九歲的女孩子還會在家陪著老頭兒老太婆嘛!」家浩好奇女兒和誰出遊,小王、小陳還是哪個,才說到這,就見元珍在樓下與小王握手告別。
元珍回到家,就像父親咬耳朵,蘭英詢問內容,家浩滿臉笑容:「妳就會要當丈母娘啦!」令妻子大為吃驚。兩人趕緊向女兒求證,得知對象是王友深(黎鏗),家浩高聲祝福:「元元,爸爸答應啦!」不同於丈夫滿心歡喜,蘭英情緒複雜,見到女兒不禁感嘆:「唉,為什麼不和媽商量商量。」元珍坦言知道父母中意小王,目前只是訂婚,會等到自己畢業、男友找到工作才考慮結婚。
元珍回房歇息,蘭英笑言不信女兒會喜歡小王,「不一點也不,她正像她媽,在人生開始的第一步,就選擇了一條不平坦的道路。」家浩徐徐開口,拿出珍藏的相簿,思緒回到兩人瞞著蘭英母親訂婚的1925年……
二十歲的蘭英與甫自南洋鐵路學校畢業的家浩私訂終身,正難分難捨時,家浩卻在兩天後到廣州參加北伐。蘭英承諾一天寫兩封信給家浩,聽到他可能隨革命軍打到上海,更允諾會到火車站迎接,並打著旗子大喊:「打倒軍閥!」嚇得家浩趕緊示意她小聲。蘭英期盼男友早日歸來,離別在即,兩人感情更深,「不要忘了給我寫信。」「不會忘的,永遠不會忘。」
數十日過去,蘭英收到家浩來信,裡面附上一張近照,上面寫著:「給親愛的蘭」署名:「一個革命的兵」蘭英將信捧在胸口,細細閱讀每一個字。正看得入迷,母親(劉甦)不以為然:「也不唸書,天天就是寫信看信,這算是新派!」錢母稱世交張買辦之子張鴻昌(顧而已)自國外留學歸來,特地來此拜望,要蘭英收拾客廳、換漂亮的衣服見客。
穿著西裝的張鴻昌現身,錢母見他「發福不少」,稱他日後必定會「發財」,言談十分諂媚。蘭英在母親的呼喚下出來見客,恭敬感謝三少爺致贈的鋼筆與香水,錢母一心一意撮合女兒與鴻昌,留兩人單獨交談。鴻昌故意展露自己在商業的才華,蘭英見他吹牛模樣,拼命忍住笑意。飯後,鴻昌邀請蘭英出遊,但她以明日有考試婉拒,對方離去,錢母再三叮嚀:「肥頭大耳的,將來一定要發大財!」蘭英對母親的「推銷」毫不感興趣,一心只想著與家浩通信。
蘭英在信中提到這位三少爺,她稱鴻昌「能幹而漂亮」,且具超齡的世故與做事的條理,但吹噓與外國人做生意的點滴,在蘭英眼裡確是很滑稽的行為。家浩四處征戰,閱讀女友的信是他最大的安慰,蘭英越來越常提到鴻昌,她稱此人已是家中常客,不時送東西給母親,自己雖不喜愛那些禮物,但對方的追求攻勢日益猛烈,家浩卻遲遲未有消息,令蘭英「想得很苦」。家浩讀完,隨即提筆寫信,只是才寫幾個字,遠處又傳來召集的號角聲,給蘭英的信又遙遙無期。春雨綿綿,家浩還是沒有來信,鴻昌又來約遊公園,母親又是那樣的高興,蘭英暗自思量:「這下是推不掉了!」
數月過去,蘭英不時與鴻昌單獨外出,他提出求婚,並稱錢母與自己的父親都同意此事。蘭英頗感掙扎,鴻昌見狀立即起誓:「我會使妳一生幸福!」隨即掏出戒指,帶在女友手上。回到家,錢母樂不可支,認為女兒嫁給鴻昌,全家的下半生都有了依靠,她無意間提起毫無消息的家浩,更添蘭英心煩,獨自喃喃:「家浩你在哪兒,如果你還在我的身邊......」
蘭英已習慣享受奢侈的生活,不時與鴻昌出入高級餐廳,也要幫忙應酬客戶。鴻昌要將軍火賣給孫傳芳,過程中雖可拿到三成回扣,但卻是要打革命黨的武器,蘭英得知真相震驚不已。席間,高官們只想著個人利益,鴻昌使勁拍馬,舉杯預祝「孫傳芳旗開得勝」,只有蘭英格格不入,她本想藉口離開,卻被未婚夫以「妳也是半個主人」強留。回到家,蘭英擔心家浩安危,心亂如麻。
民國十七年冬,革命黨雖然成功北伐,但投機份子又趁機掠奪勝利,家浩不願同流合污,獨自回到上海。某天,家浩來找蘭英,由僕人口中得知有了「新姑爺」,留下一封短信,稱自己已狼狽歸來,恭喜女友的喜訊,但希望離滬前能再見一面。蘭英欣喜若狂,立即趕往家浩投宿的旅社,兩人見面卻如隔世。「家浩,我錯了,我對不住你!」「別這樣說,只怪我不能經常給妳寫信。」蘭英乞求男友諒解,但家浩卻見她手上的巨鑽,表示若真的幸福,他也會很高興。未料,蘭英流淚答:「不,我不幸福!」她侃侃而談,直言有錢不一定是幸福,過去的一切完全錯了!「幫助我,讓我改正錯誤,脫離痛苦!」家浩大受感動,讚她有志氣,卻也提醒:「有志氣的路是非常辛苦的。」事後,蘭英拋棄一切與家浩私奔,錢母的失望、鴻昌的爆跳……都是可以想像到的。
家浩與蘭英婚後不久即前往廣東,儘管終日辛苦,卻過得安貧幸福。一天,蘭英接到母親來信,裡面放的卻是鴻昌與名門閨秀結婚的剪報,「媽媽以為我會羨慕他們的豪華呢!」家浩爽朗道:「當然不,我們阿蘭是頂有志氣!」稱兩人雖可說過得很苦,卻也能說是很甜,他願寫信給岳母化解關係,蘭英認為母親仍會相應不理,家浩很有信心答:「她總有一天會理我的。」半年後,女兒元珍滿月,蘭英收到母親來信,請他們回上海,碰巧廣東戰事頻仍,「那兒有租界,免得白犧牲!」蘭英其實早有想法,就怕丈夫不高興,家浩對此十分坦然,稱在上海有不少舊識,不愁找不到工作。
家浩在大豐紗廠找到事,下班時間,蘭英前去迎接,卻發現老闆竟是鴻昌!家浩見妻子有心事,幾番追問才得知原委,他不願妻子受屈辱決定辭職,蘭英聞言落淚:「你當我這麼沒志氣,嫌你窮,羨慕人家當老闆有汽車洋房……」家浩大聲喊冤,再三請求原諒。
錢母去世,抗戰爆發,家浩、蘭英帶著女兒元珍四處逃難,最後到達廣西、貴州邊界的窮鄉僻壤。民國三十三年,家浩在黔桂鐵路的一個名為六甲的小站找到工作,擔任副站長職務,他認真負責,不允許下屬便宜行事,卻被認為是古板又吃不開的人。與女兒回家吃飯途中,遇上純樸踏實、在機房工作的小王,送給元珍不少自己種的蕃茄,更允諾晚上與父親一同到周家吃飯。元珍教父親唱很受歡迎的抗日新曲「墾春泥」,無奈家浩五音不全,兩人笑聲連連。
小王父子前來,蘭英感嘆此地很不方便,兩天趕集一次還不定買得到菜,但有門路的人都能調到大站:「幹哪一行都一樣,朝內無人莫做官!」家浩看得很開,笑言小站總不能沒人,而且能回到本行實在求之不得,唯一是工作太閒、閒得發悶!此時,調至重慶的站長夫人陳太太(洪玲)帶著兒子大本(姜南)與胡醫生(李鳴)來到周家,眾人感嘆外國人捐助許多藥品,但此地卻一點沒份。另一面,小陳心儀元珍,卻見她與小王合唱「墾春泥」,很不是滋味。其實,小王對自己工人兒子的身份有些自卑,擔心周家會因此不喜歡他,但元珍不覺得父母有這樣的想法。
↑姜南、黎鏗爭風相對(感謝舒適上傳此段影片)
深夜,陳太太急忙前來,稱敵人快打來,她請家浩幫忙準備車票,明日啟程到重慶投靠丈夫。與此同時,小陳請元珍一同前往,她卻堅持與父母留在此地。隔日,車站擠滿逃難人群,家浩堅持難民第一、軍需第一,堅持不幫商人運貨,站上難民既頻又病,令家浩、蘭英十分不忍。鴻昌夫妻逃難至此,完全不改富人作風,稱願意多付費用,只要能將貨物運走就好。鴻昌手下見家浩態度堅定,轉而收買另一位站務人員(藍谷),席間他得知站長竟是「老朋友」,決定親自出馬打通關節。
元珍染上感冒,蘭英在家照料,正巧前來拜訪的鴻昌。他說明原由,擺低姿態請蘭英幫忙,聽她稱「站上的事我也不大清楚……家浩又很固執。」鴻昌又換張臉孔:「怎麼跟我打起官腔呢!」直言舊友在異地重逢:「妳總得幫點小忙。」蘭英正煩惱如何推辭,擔心女兒病情的家浩剛好回家,得知鴻昌要運「軍用品」,他認為必須看貨才能決定載運與否,沒想到翻開貨櫃,裡面竟是沙發等家具,戳破鴻昌謊言,堅決不肯「通融」。
元珍轉為急性肺炎,雖然有特效藥,但戰事緊急現在已買不到。蘭英急忙找丈夫想辦法,無奈車站水塔破損,家浩分身乏術,蘭英突然想起鴻昌稱帶了不少藥品,只能硬著頭皮找他求藥。鴻昌趁機提出要蘭英疏通家浩運貨,自己則提供藥物給元珍,並稱是一種「互助」。
蘭英將實情告訴家浩,他既想救女兒,卻又不能置難民於不顧,儘管妻子百般規勸,他仍堅持不答應:「每天有多少難民為了等車病死餓死……我們忍心為了自己,忘了大多數人的痛苦嗎?妳願意我用職務作不正當的事嗎!」蘭英心中也是萬分不願,但又不能眼睜睜看著女兒危及生命,兩人幾番溝通,家浩還是不願作違背良心的事。照顧元珍的小王聽見談話,趕緊找會看病的舅舅前來,但結果還是一樣,唯舅舅承諾會在熟人中尋找是否有特效藥。
元珍高燒不退,父母憂心忡忡,鴻昌帶著藥前來,卻藉口是軍用品不能賣、只能讓,家浩天人交戰。此時,小王帶著一位擁有特效藥的人前來,他稱只要是真救人,不是拿來賺錢,願意無條件讓出,家浩情緒激動道:「張先生,你想不到吧!世界上還是有人肯無條件救人命!」氣得鴻昌揚長而去。
鴻昌決心不計代價運貨,勾結站務人員,私自裝上車廂,擔心站長不答應,甚至要採取強硬手段。水塔損壞,導致火車就算來也無法啟動,小王決心帶領難民與服務隊到河邊挑水,解決燃眉之急。鴻昌手下拿槍威脅家浩,還將他團團圍住,家浩怒不可遏、大打出手,可惜寡不敵眾,發車的旗子還是被搶走。
不顧蘭英阻攔,甫醒來的家浩堅持阻擋火車,無奈鴻昌一行已順利啟程,扔下一批苦苦等候的可憐難民。家浩見狀暈倒,恍惚間仍語氣堅定道:「放心,我不會死的!」
時間回到聖誕節當晚,家浩感嘆二十幾年眨眼就過。他認為元珍與妻子一樣,很倔強也很有志氣,女兒挑選了一條艱難的道路,但現在的孩子更勇敢,前途也更光明。
吉林台请舒兆元拍摄他母亲舒绣文的电视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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