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0年1月6日 星期三
【廣播】歌壇大姐‧銀壇母親…龔秋霞
歌壇大姐‧銀壇母親…龔秋霞
粟子
「除了你,除了你,我什麼都不要。花是將開的紅,人是為未婚的好。你莫忘今宵,你莫忘今宵……」第一次聽到「莫忘今宵」,是透過鄧麗君清柔婉轉的詮釋,短短數字道破男女陷入戀愛時,患得患失的曖昧情愫,搭配浪漫慵懶的旋律,是簡單不失韻味的佳作。後來才知道,「莫忘今宵」創作於四0年代,李雋青作詞、黃貽鈞譜曲,原唱人正是被譽為「中國第一代歌后」的影星龔秋霞(1916~2004),是她和王丹鳳、嚴俊主演的電影〈浮雲掩月〉(1943)插曲。
龔秋霞歌藝精湛、高亢甜潤,遲幾年出道的「金嗓子」周璇也很讚賞:「秋姐在〈浮雲掩月〉中唱的『莫忘今宵』是很好的,我最喜歡聽。」、「我以為秋姐唱的這首『薔薇處處開』最好,直到現在還膾炙人口,差不多連小孩也會哼幾句呢!」龔秋霞曾和周璇合作〈各有千秋〉(1947),飾演一對性情截然不同的母女,娛樂效果十足;隔年又與白光搭檔〈柳浪聞鶯〉(1948),女高音(龔秋霞)和女中音(白光)激盪不少火花,是歌唱片難得一見實力相當的頂級組合。
水銀燈下數十年,龔秋霞待人親切處事熱心,在香港「長城」時,幾乎所有年輕演員都在銀幕上做過她的子女,因此被尊稱為「銀壇母親」。「一個演員最好不要定型,要能演各種角色,演技要有深度,要演出性格來。」龔秋霞從影以來秉持一貫理念,只求戲好、不挑戲份,以極高的職業道德約束自己,是影圈有口皆碑、一等一的大姐級人物。
中央廣播電台「台灣紅不讓」節目於2010年1月7日播出〈電影筆記:明星回顧「龔秋霞」(上)及電影「相思債」〉專輯,下集〈電影筆記:明星回顧「龔秋霞」(下)及電影「各有千秋」〉於1月14日播放。節目音檔將保留45天,歡迎各位朋友透過網路收聽。
收聽網址:中央廣播電台「台灣紅不讓」點選01/07
節目摘要:龔秋霞(上)、電影〈相思債〉
播放歌曲:龔秋霞主演〈古塔奇案〉插曲「秋水伊人」(龔秋霞演唱)
收聽網址:中央廣播電台「台灣紅不讓」點選01/14
節目摘要:龔秋霞(下)、電影〈各有千秋〉
播放歌曲:「莫忘今宵」(龔秋霞演唱)
本文同時刊登於「戀上老電影…粟子的文字與蒐藏」新聞台
文章網址:歌壇大姐‧銀壇母親…龔秋霞
該處有豐富電影文章可以欣賞唷!
關於龔秋霞
本名龔莎莎、龔秋香,江蘇崇明人(現上海市),父母經常在外工作,祖母扶養長大。從小對表演很感興趣,就讀上海天主教女校時,利用課餘參加「儉德會」的舞蹈訓練。十四歲加入「梨花歌舞團」(後改名「梅花歌舞團」),隨團到國內各大城市及香港、南洋等地巡演,成為該團台柱,與徐燦鶯、萬里香、張仙玲、蔡一鳴並稱「梅花五虎將」,劇目包括:「葡萄仙子」、「毛毛雨」、「名優之死」、「後台」、「楊貴妃」等二十餘齣歌劇和話劇。歌舞團期間,先後向俄籍教師與德籍里布考夫人系統學習,歌舞能力更獲提升。龔秋霞舞藝精湛,尤以踢踏舞最為精彩,而圓融嘹亮的嗓音更受觀眾喜愛。
1934年,結束五年歌舞團生涯,回到故鄉上海。隔年結識自日歸國的青年導演胡心靈(後與龔秋霞結婚),其父創辦一間小規模的「文化影片公司」,創業作即為兒子執導的〈父母子女〉(1936),龔秋霞為女主角,這也是她首次登上大銀幕。1937年,「明星公司改組」,聘入「明星二廠」為基本演員,在集合公司眾多明星的大堆頭電影〈壓歲錢〉(1937),擔任貫穿劇情的主線角色,由此一舉成名,與童星胡蓉蓉的踢踏舞表演,今日看來仍十分摩登精彩。未幾在偵探片〈古塔奇案〉(1937)分飾母女,同時演唱插曲「秋水伊人」,深刻描述期望未婚夫歸來的淒楚心聲:「望穿秋水,不見伊人的倩影......」如泣如訴非常動人,歌曲風靡一時,是龔秋霞最廣為人知的歌唱代表作。其後,陸續為「明星」及獨立製片公司「大同攝影廠」等主演多部電影,以時裝文藝和歌唱片為主,包括:〈四千金〉(1937)、〈桃色新聞〉、〈歌兒救母記〉(1938)、〈歌聲淚痕〉(1939)、〈大地之花〉(1941)。1941年,日軍進佔上海、「孤島」結束,電影公司被迫併入「中華聯合影業公司」(即「中聯」,後改組為「中華電影聯合股份有限公司」,簡稱「華影」),龔秋霞也礙於情勢加盟,演出〈薔薇處處開〉(1942)、〈恨不相逢未嫁時〉(1942)、〈夜長夢多〉(1943)、〈浮雲掩月〉、〈凱風〉(1944)等,其中〈薔薇處處開〉的同名主題曲,是繼「秋水伊人」後另一首廣為流傳的作品。
抗戰勝利,遊走上海、香港兩地,為「大中華影片公司」(香港)拍攝〈蘆花翻白燕子飛〉(1946)、〈各有千秋〉、〈苦戀〉(1947)、〈地獄天堂〉(1947)等,以及丈夫胡心靈執導的〈相思債〉(1948,「益華」出品)、〈四美圖〉(1948)。1949年遷居香港,加盟左派「長城」,首作為白光的代表作〈蕩婦心〉(1949,演戲之餘,也兼任演員室主任,參與電影包括:〈白日夢〉(1953)、〈兒女經〉(1953)、〈寸草心〉(1953)、〈都會交響曲〉(1954)、〈深閨夢裡人〉(1954)、〈一年之計〉(1955)、〈大兒女經〉(1955)、〈女子公寓〉(1956)、〈男大當婚〉(1957)、〈香噴噴小姐〉(1958)、〈眼兒媚〉(1958)、〈有女懷春〉(1958)、〈未出嫁的媽媽〉(1958)、〈王老五之戀〉(1959)、〈豆蔻年華〉(1959)、〈春到海濱〉(1959)、〈同命鴛鴦〉(1960)、〈美人計〉(1961)、〈雷雨〉(1961)、〈三笑〉(1964)、〈迎春花〉(1968)等數十餘部,多飾演年長角色,慈母形像深植人心。
1967年受香港「六七」暴動影響,自「長城」退休。隔年訪台,應「聯邦影業」邀請在〈精忠報國〉(1970,又名岳飛槍挑小梁王)演出岳母一角,也在「邵氏」出品的〈愛心千萬萬〉(1975)任配角,皆屬玩票性質。1978年重返「長城」,參演〈鐵腳‧馬眼,神仙肚〉(1979)、〈胭脂〉(1980),並為胡小峰執導的〈夜上海〉(1982)擔任顧問。晚年曾接受「香港電影資料館」口述歷史訪問,在港過著閒適寧靜的生活,2004年因心臟病過世,享年八十八歲。回顧超過五十年的漫長演藝經歷,參與電影超過百部,由她演唱的「秋水伊人」、「莫忘今宵」、「薔薇處處開」、「祝福」、「夢中人」、「是夢是真」、「春風野草」等,至今仍耳熟能詳的經典金曲。
大姐氣質
舒繡文濃眉大眼,嘴也非櫻桃小口,聲音清亮爽颯,單外型就比一般柔弱女子有擔當,加上自然深刻的演技,任誰看了都想有這樣一位溫柔婉約、細心照料自己的大姐。丈夫胡心靈看準此點,在他編導的〈四美圖〉安排龔秋霞擔任大姐角色,三位妹妹分別是陳琦、張帆和陳娟娟。有趣的是,由於電影上映後很受歡迎,四位女星從此就以姊妹相稱,還曾合資在上海開設一間「四姊妹咖啡館」。
五0年代前後,隨著戲路轉變,許多電影公司都找龔秋霞演母親或老婦人,令當時才三十出頭的她略感不快。胡心靈知道後試著多方開導,且觀眾對她的表演頗為推崇,才堅定龔秋霞「賢妻良母」的路線。來台拍攝〈精忠報國〉時,她的岳母同樣獲得好評,即使是對此片相當不滿、從頭批到尾的憤怒觀眾(指導演有氣無力,糟蹋大好材料等),也評述「龔秋霞演技仍在」,儘管獨木難撐大局,至少做到獨善其身。附帶一提,龔秋霞拍此片時,過程似乎不太愉快,途中甚至讓她萌生不如歸去的感嘆,所幸「聯邦」主事者出面緩頰,才終於完成此片。不過,經過這次「教訓」,龔秋霞便很少與台灣影圈接觸,幾年後更回到最熟悉的「長城大家庭」。
銀色夫妻
龔秋霞的丈夫胡心靈是江蘇宜興人,1914年出生,父親在上海經營航運和戲院,妹妹是有「中國秀蘭鄧波兒」之稱的胡蓉蓉(兩合作〈壓歲錢〉、〈桃色新聞〉等多部電影,還在片中合舞合唱)。胡心靈讀畢中華藝術大學,就赴日本明智大學進修,返國後由父親支持籌辦電影公司,編導〈父母子女〉,並與龔秋霞相識相戀,婚後育有一女。不久,兩人一同進入「明星公司」,是對人人稱羨的銀色夫妻。或許因為結婚的早,丈夫又是導演,龔秋霞對年輕的同事,總多了份母姐式的關懷,又過幾年,圈內人多尊稱她為「龔大姐」,更見「江湖」地位。
六0年代末,服務於左派「長城」的夫妻倆先後前往台灣,這在當年被視為「投奔自由」的舉動,掀起一波報導熱潮。胡心靈之後長居於此,龔秋霞先是兩頭跑,八0年代後以香港為主。2000年,胡心靈在台病逝,她則因年事已高不克出席。
投奔自由
1967年,香港親共左派受文化大革命影響,接連發動數個反英抗議活動,事件由最初的罷工示威,轉變為暗殺、放置炸彈,過激行為不只造成民眾死亡,世道浮動不安,更令香港人對共產黨政權失去信心。在這樣的氣氛下,不少服務於左派電影公司的演職員,興起另謀出路的年頭......有的選擇移民、有的選擇息影,也有不少人轉投自由影業系統,即成為台灣媒體筆下:「掙脫共匪控制,投奔自由!」
胡心靈於1925年加入共產黨,新中國成立,擔任天津市文化局電影戲劇審查員、天津文化藝術大會代表、上海金門戲院總經理等職。1956年到港,初被聘為九龍普慶戲院公股代表,繼之轉任聯港影業公司經理、香港南洋戲院執行董事兼編導,職務皆與中國關係密切。1969年2月,長期服務於左派影圈的胡心靈來台,名字後面加上「義士」兩字,他接受訪問時談到,留在大陸的影星多因文革而處境淒涼,自己正因目睹種種慘況,才決定「返回自由祖國懷抱」,也希望不久的將來能把香港的遷居至此。記者好奇他的明星太太將何去何從,胡心靈稱行前「曾與龔秋霞經過一番洽商」,並預告她將有類似的行動。果真兩個月後,龔秋霞身著白色鑲金邊旗袍套裝、黑皮鞋、未戴任何飾物,神情愉快抵台。
據龔秋霞當時的說法,1966年她曾回大陸探親,老友王丹鳳、張帆都未見到,聽聞遭到清算,內心衝擊很大,於是有了換環境的想法。隔年與「長城」約滿時,對方一再要求續約,她仍以身體不好為由婉拒,經過一年多的休息與思考,才在丈夫胡心靈之後踏上「投奔自由」的旅程。然而,一向誠懇不說暗話的龔秋霞,聽到「是否與胡心靈在國內定居」的問題時,很老實地答:「這還沒有一定!」談起停滯年餘電影工作,她坦言一切得等恢復健康,屆時如果有好劇本,很願意重回幕前。結束嚴肅的對話,龔秋霞恢復開朗本性:「喔!對了,過兩天我要去台南看看,抗戰前我隨梅花歌舞團去過,那裡有許多地攤,如今怎能不舊地重遊呢!」
結束記者會,龔秋霞還得應付滿滿的拜會行程,救總(大陸災胞救濟總會)、國民黨、中央廣播電台、教育部、故宮博物館、行政院、僑委會、植物園、中影、台製......密密麻麻。以龔秋霞的知名度與影響力,她的「反正」具有很大的「宣傳效果」,這點從她到台灣隔日的豐富消息就能窺知一二,單《聯合報》就在第三版大篇幅刊登五則相關新聞,就是非常罕見的處理方式。
幾個月後,龔秋霞宣布將為「聯邦」簽下兩年六部戲的基本演員合同(後僅履行一部),也搬進位在台北南京東路五段的二樓公寓。報導描述她時常和丈夫一起看電影,有時也外出串門子,找老同事周曼華、胡蝶、張翠英聊天。儘管日子過得愜意,龔秋霞還是不願意生活語電影脫節,雖然已演老旦多年,她還是欲罷不能:「只要角色的戲,能讓自己過足戲癮就行!」
自「秋水伊人」起,龔秋霞就時常在電影一展歌喉,也常為「百代唱片」灌錄專輯,與周璇、白光同屬影歌雙棲。其實,她比兩人更多一項舞蹈優勢,敏捷俐落堪稱一流......只是龔秋霞將大姐母親演得太好,類似角色越接越多,根本沒有大展舞技的機會,說來很是可惜。正因為她總是端莊示人,導致我第一次見龔秋霞在〈壓歲錢〉動感舞姿時,竟然有些難以置信,腦海裡還浮現「岳母年輕時跳踢踏舞」的奇思妙想?!
參考資料:
1.本報訊,「匪區電影戲劇 全是御用工具」,《聯合報》第五版,1969年2月12日。
2.本報訊,「女星龔秋霞 投奔自由」,《聯合報》第三版,1969年4月13日。
3.本報訊,「將來的計畫 現尚未決定」,《聯合報》第三版,1969年4月20日。
4.本報訊,「龔秋霞的日程 明拜會各單位」,《聯合報》第三版,1969年4月20日。
5.戴獨行,「她在迷失中找回了自己 訪龔秋霞」,《聯合報》第三版,1969年4月20日。
6.本報訊,「三十年銀色生涯 拍過百部影片」,《聯合報》第三版,1969年4月20日。
7.本報訊,「老牌女星龔秋霞 投奔自由歸祖國」,《聯合報》第三版,1969年4月20日。
8.本報訊,「老牌影星龔秋霞投奔自由回到祖國」,《經濟日報》第七版,1969年4月20日。
9.本報訊,「龔秋霞將於短期內 恢復水銀燈下生涯」,《聯合報》第九版,1969年8月7日。
10.本報訊,「精忠報國下月開拍 龔秋霞將飾演岳母」,《聯合報》第三版,1969年9月23日。
11.本報訊,「『精忠報國』感動反共影星 龔秋霞 帶淚演刺字」,《經濟日報》第八版,1970年4月6日。
12.台北訊,「影劇界春節慰問團」,《聯合報》第六版,1977年2月14日。
13.台北訊,「資深導演胡心靈日前病逝」,《聯合報》第二十七版,2000年11月6日。
14.郭華編著,《老影星‧老影片》,北京:中國電影出版社,1998,頁257~260。
15.黃仁,《電影與政治宣傳》,台北:萬象圖書,1994,頁221~222。
16.Muzikland,「上海老歌 (1931-1949) 之龔秋霞」。
17.本報訊,「龔秋霞病逝」,《文匯報》,2004年9月13日。
18.焯羚,「經典:龔秋霞名垂歌影壇」,《文匯報》,2004年9月19日。
19.百度百科…龔秋霞
20.維基百科…六七暴動
相思債(有聲黑白)
導演:胡心靈
編劇:林朴曄
演員:龔秋霞、張帆、項堃、周峰、懷錦、江山
出品:益華影片公司(中國)
插曲:路邊採一朵鮮花(龔秋霞演唱)、故鄉曲(龔秋霞、張帆演唱)
首映時間:1948年
劇情介紹:
深夜,羅潔夫(項堃)向早逝的妻子梁秀蘭(龔秋霞)遺照懺悔,對秀蘭的死,他稱自己雖不遭法律制裁,卻無法免去內心煎熬。潔夫自述,從來把羅小燕(張帆)看做妹妹,秀蘭去世後,只要看到小燕活潑快樂的樣子,憂慮的情緒才稍稍得到寬恕,「秀蘭,請妳給我一點鼓勵吧!我要好好活下去。」
潔夫說到一半,就聽到小燕吱吱喳喳唸著「遇到一件奇怪的事」,見到表哥,小燕親暱地拉住他的手:「哥哥,你的手這麼燙,你好像在發燒?」潔夫好奇她遇見什麼怪事,小燕答:「剛才我們在路上走……(潔夫:跟誰?)克明(江山)(潔夫露出不悅神色),起初不覺得什麼,後來一直覺得有個腳步聲跟著。」兩人試著左右張望,那人又換個方向離開。「不會吧!也許是妳的心理作用。」潔夫一派輕鬆勸,小燕稱已不是第一次被跟蹤,他聽完轉了口吻:「現在外面的風聲很緊,你們年輕人交朋友尤其要注意。」言下之意,對表妹和同學于克明的來往不以為然。小燕解釋行為從不越矩,「唉!妳怎麼知道人家(指克明)暗地裡做得事情!」潔夫趁機提出陪小燕到法國讀書的計畫,「我順便養養病,這兒的空氣是越還越壞了!」他為表妹羅織留學美夢,滔滔不絕學成歸國時的風光,處處都是請她演唱的邀約、整日被掌聲包圍……「可是之後妳會遇到一個人,然後就和他結婚。」「結婚?那是很久以後的事。」小燕沒聽出弦外之音、接著道:「我跟誰結婚?我從和你一塊長大,離了你我便不能生活,這世界上的男人就只有你才是男人。哥哥,你別傻講了,我會永遠站在你的旁邊。」潔夫對這番告白十分感動。
潔夫的舊友孟立群(周峰)寄來一封限時信,上面寫著:「當你接到我的信的第二天,我跟我太太又要住到你的家裡。我太太要我先告訴你,她這次將帶給一個很大的喜信,這個喜信讓小燕知道了,也會高興。」潔夫讀完神情凝重,沒有丁點歡愉,小燕開心笑著:「哥哥,孟大嫂不是說要帶給你喜信,是不是要請我們吃糖啦!」潔夫請妹妹回房歇息,自己躲在房內抽煙飲酒,痛苦地望著秀蘭的照片。恍惚間,上面的笑臉轉為皺眉發怒,已經死去的秀蘭竟在暴風雨中從窗戶現身……她反覆質問丈夫,潔夫則是一個勁地搖頭,不一會兒秀蘭消失,他則滿臉淚痕睡去。
佣人老王(丁浪)送來清茶,看到落在地上的信,他坦言希望孟家少爺能多來陪陪自家少爺,老王娓娓道:「記得少奶奶在的時候,三個人一起,吵吵鬧鬧、多麼高興,現在……少爺跟從前彷彿是兩個人。」潔夫想了想,以北平租金遲遲未付為由,請老王親自前去催收,還要他長居北平,至少住一兩年,一心懸念少爺的老王只能答應。
隔日,立群、妻子(戴菁)與高玉珍(懷錦)、金醫生(高揚)一同來到羅家,不同於小燕熱情歡迎,潔夫顯得意興闌珊。立群先請神科專長的金醫生為潔夫診治,一聽是小燕的建議,他只好半推半就答應。孟妻向玉珍介紹潔夫,稱讚他的癡情,多年過去仍難忘亡妻:「誰要是嫁了他,真是好福氣。妳看那照片和小燕長得多像,尤其是那一對眼睛……要是人家不知道她們是姑嫂,還以為是一對姊妹花呢!」
克明慌慌張張走入,要約小燕密談,她擔心立群一行誤會,堅持要他在眾人面前說,克明神色憂慮:「我今天早上收到一封恐嚇信,上面還畫著一隻手槍。」信上要克明立即與小燕斷絕關係,否則性命就有危險。「這是誰跟我過不去,越是有人要破壞我們,我們越是要在一起!」小燕勇敢道,決心讓恐嚇者看一看!克明正欲出門,卻被潔夫輕聲叫住,請對方下午三點到此談話,並且對所有人保密。
差不多到了約定時間,卻是玉珍堆著笑臉現身,自作多情猜:「吃了飯又要他們出去,我早就看出來了!」潔夫以各種藉口想讓她離開,但玉珍卻說願意幫忙介紹女朋友,即使是小燕的漂亮同學李靖(胡小琴)也沒有問題。此時,奉太太之命找玉珍的立群進屋,鬧得潔夫的頭一個比兩個大,無巧不巧,克明也在此時前來……玉珍拉立群離開,她笑著說:「這會兒反正有人,就先饒了他吧!」
「于先生,我聽說近來你跟小燕的感情很好?」潔夫自稱同意自由戀愛,也不反對小燕和男同學交往,克明聞言高興:「我們也沒什麼,就是比普通同學好一點……」潔夫話鋒一轉:「可是現在事情有了變化,剛才小燕告訴我,羅先生今天接連接了兩封恐嚇信,威脅到小燕的生命,我這作哥哥的不能不管呀!」他情緒激動,要克明不能害了最親愛的妹妹,克明起先不願答應,但聽到「難道要她跟你一塊死」時,再也按耐不住情緒:「我不能……不能不理她、不能傷害她!」「這麼說,你很愛她?」潔夫口氣裡盡是妒意,更掏出預藏在口袋裡的手槍……小燕等人返家,潔夫急急再勸,克明承認很愛小燕、小燕也愛自己,潔夫以手帕擦去滿頭汗珠:「你這樣不是愛她,是害她!羅先生,她是我的陽光,沒有她我就不能生存,我永遠不能離開她,我不能讓她為了你而犧牲……我懇求你,救她也是救我,離開她,遠遠的離開她!」潔夫軟硬兼施,終於迫使克明答應,他還請潔夫撒謊,指自己在外地早有了老婆,因為受不住良心的責備逃跑,請小燕從此忘記這個人!事後,立群逼問潔夫單獨約克明見面的理由,潔夫痛苦表白:「我要向你承認,我已經愛上了小燕!」
晚間,羅府以餐會歡迎立群,小燕應孟妻邀請演唱一首「故鄉曲」,潔夫聽得入神,竟把她看成秀蘭。唱罷,潔夫一度精神不濟暈眩,金醫生建議不妨打開窗戶透透氣,眾女士上樓歇息,只剩下立群與潔夫。
立群直言潔夫因打擊而憔悴許多,對世界失去信心,十幾年來總將自己關在別墅裡,「這痛苦是你自己找來的,甚至於在感情上有了不正常的發展,你竟然愛上了小燕,這是你在毀滅你自己呀!」立群說到一半,老王前來辭行,他明白是潔夫不希望知道內情的人待在家中,老王真情託付立群,務必幫忙少爺:「該勸的您就勸勸他……」經過多方考量,立群決定向小燕說出潔夫的全部秘密,「我愛她,可是她如果愛我?」潔夫擔憂,立群答:「她不會愛你,她離開你,對你對她都好!」
為了繼續能和小燕同住一個屋簷,潔夫甚至提出願意娶玉珍為妻,也設法不再愛小燕,只要立群「不宣布其中的秘密」,「這是欺騙!」立群堅定拒絕。兩人嚴重爭執,小燕正好回來,潔夫丟下:「現在給你機會,全部說出來!」轉身離去,小燕追問立群,他假稱是要潔夫和高小姐結婚。小燕覺得此女友瘋癲,說穿了還不是為了哥哥的財產:「這個目的的本身就是自私的,將來結婚後我哥哥不一定會得到幸福,就拿我來說,人家用不正當的手段來對我好,我也是反對的!」小燕不明白哥哥為何牽掛嫂子,更為此獨身多年,立群凝重答:「那是因為妳嫂子的死,是一件不平凡的事……」
立群造訪,老王有意無意道:「您來就好了!」秀蘭一人先下樓招待,她指丈夫身體還好,就是精神差點、時常失眠。潔夫終於醒來,聽到妻子約立群多住幾個月,懶洋洋答:「妳答應就是我答應嗎?今天我精神不大好,下午妳自己陪立群去玩吧!」秀蘭本不想拋下潔夫,但丈夫卻以「別為我壞了遊興」為由,鼓勵妻子外出。然而,當秀蘭、立群出門,潔夫又開始幻想兩人舊情復燃:「我要報復他們才行,為我所受的欺騙!」他各寫一封分別屬名秀蘭和立群的信,以擔心潔夫為由約對方見面。隔日,秀蘭、立群依約前來,心情都非常沈重,身為妻子的秀蘭更多了一份慌張,難過得扶在立群身上哭泣,他們不知道這正是潔夫的圈套,而他也將這一幕看在眼裡。
回到家,潔夫假意詢問秀蘭去處,又一一戳她的破善意謊言,秀蘭被逼得沒辦法:「潔夫,我請你不要追問好不好!」「難道妳有什麼隱情?難道妳有什麼不可以告人的秘密!」面對丈夫,秀蘭誠實道:「這是一件很平淡的事,說了出來,也許你會感到不愉快……」「你瞞著我跟舊情人幽會?!」潔夫怒氣沖沖,更出手掐住秀蘭,他認為妻子就是愛上立群,看自己病重快死,又想著和舊情人重逢!聽了許多莫須有的罪名,秀蘭拼命求丈夫別誤會,但他依舊不死心,秀蘭咬著牙:「假如你一定要我承認愛立群,那我承認好了!」「那我現在就來成全妳!」潔夫竟拔出手槍,朝她心口按下扳機。
立群聞聲趕來,狠打潔夫兩巴掌:「為什麼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!」秀蘭傷重,她稱潔夫太愛自己,才會有今日的後果,「他的生活圈子太小,整天想得就是這些小事……事實上,我是始終愛著他的。潔夫,我有一件事要托你,請照顧我的母親和小妹妹,其餘要說的話,我都寫在日記本上。」秀蘭過世,立群選擇離開。
十七年前,立群、潔夫和秀蘭在一起讀書、志趣相投,參加抗日救國宣傳。一日,潔夫擔心風聲太緊,建議兩人放棄行動,秀蘭不同意,還召集立群、潔夫練唱抗日歌曲。不久,眾人被抓,都遭到一陣拷打,潔夫靠著家裡的運作,才先被放出監獄,但他的精神卻受到極大的傷害。出院後,潔夫身心耗弱,全靠秀蘭陪伴安慰,才逐漸恢復正常。
潔夫和秀蘭感情進展快速,不久步入禮堂,婚後住進別墅,秀蘭高興道:「這裡的佣人都那麼和氣有禮貌,以後我們就生活在這山明水秀的西湖旁!」她看見一架很漂亮的鋼琴,興奮得自彈自唱「故鄉曲」。秀蘭期待未來光明燦爛的生活,潔夫則靜靜地望著她,兩人甜蜜非常,看著美麗的西湖,秀蘭有感而發:「我們一起生在湖邊,將來死了葬在湖底……」「死?為什麼突然提到死?如果我們一個人先死了,另一個怎麼辦,人生如朝露……」潔夫感慨萬千,見丈夫愁病又犯,秀蘭趕緊改換話題,但潔夫還是憶起妻子婚前和立群點滴,想著她是不是不想嫁給自己,甚至鑽牛角尖:「因為愛情是虛偽的!」他藉口頭疼改睡書房,留下秀蘭一人在臥室哭泣。潔夫從此陰陽怪氣,穿著大衣在湖邊淋雨,對妻子的關懷視而不見,「我的身體不好,我知道我會先妳而死。」潔夫淡淡道,令秀蘭悲從中來:「你為什麼這樣悲觀?」
「從此以後,你哥哥就換了一個人,天天喝酒,身體一天不如一天。」「哥哥殺了人,怎麼沒有犯罪?」立群搖頭:「因為沒有人控訴,妳嫂子死的時候,也不讓她媽媽追究。」講完潔夫婚姻的原委,立群稱老友已走出過去,親口答應和玉珍結婚。
小燕獨自一人對著嫂嫂照片嘆息,隱身多時的潔夫走進書房,他滿臉哀傷:「小燕,我要跟妳懺悔……立群剛才說得都是真的,但是他沒有把挺重要的一點說出來,他沒有把真正的秘密告訴妳。小燕,妳不是我的妹妹,妳是我嫂子的妹妹,我的良心不允許我再瞞妳!我親手打死妳的姐姐,多少次我也想用這隻手打死我自己,可是妳姐姐在臨終的時候,最後一句話,要我把妳當親妹妹一樣看待,把妳扶養長大……」
潔夫坦承先前寄給克明的恐嚇信是他寫得,更說自己像「愛妳姐姐那樣愛妳」,「你對我的好,都是有目的的?」小燕顫抖問,她回想之前,潔夫阻擋她與親生母親見面、把老王遣走、不允許交朋友,全是為了自私的目的。小燕決定恢復本名「梁雪蘭」,再也不見潔夫,至於萬念俱灰的潔夫,則對著秀蘭的照片飲彈自盡。
各有千秋(有聲黑白)
導演:朱石麟
編劇:朱石麟
演員:龔秋霞、周璇、黃河、金犂、徐大川、呂憶麗
出品:麒麟影業公司(香港)
片長:96分鐘
首映時間:1947年2月20日(香港)
附註:朔鴻「各有千秋」:「統觀全劇,既找不到『主題』所在,又不能配合現實,故事如『流水帳』一樣進行,......值得寄以好評的,是攝影(阮曾三)、錄音、...... 鏡頭也運用得頗為靈活。」(1947 年報導)
劇情介紹:
少女余碧華(周璇)堅持讀大學,期望畢業後能為社會服務,成為獨立自主的新時代女性。余母(龔秋霞)觀念和女兒截然不同,她認為女子最重要是結婚與照顧家庭,對升學持反對態度;反觀余父(金犂)則深信唯有知識才有光明未來,寧願節衣縮食,也要讓碧華完成心願。
余父招呼孩子吃飯,碧華年幼的弟弟(徐大川)妹妹(呂憶麗)急急衝上樓,坐在桌前亂敲碗筷,唯碧華坐在書桌前:「爸爸,我吃不下嘛!」余母見碧華遲遲不上桌,忍不住埋怨:「我們的大小姐呢?怎麼還不來!到時飯菜都涼了,熱還得多費柴火……」余父好意勸:「她的功課要緊,妳就隨她吧!」「唸書唸書,一個女孩子唸什麼書?唸了書又有什麼用!」聽到妻子回話,余父趕緊阻止:「在孩子面前不要講這些!」
「爸爸,您剛剛跟媽又吵起來了是不是?哼,又是為了我!」余父好意勸:「不要管,妳好好唸書!」母親不同意、家裡弟妹有吵鬧,碧華回頭問父親:「這樣叫我怎麼唸書?」她提出住校的想法,見父親同意,又翻出繳費單:「我知道爸爸最近也不便利,所以就沒提……」余父稱為了女兒唸書,一定會想盡辦法籌錢。「那麼,明天就要繳了!」碧華小聲提醒父親。
搬進宿舍,碧華整日躲在房間研究發明,女同學卻紛紛以「中國東西永遠比不上外國」、「有錢什麼買不到」、「只要以後嫁大富翁」等玩笑話潑冷水。眾人約碧華出遊,更要為她化妝打扮,碧華不以為然:「我們好不容易有機會讀書,為什麼不好好讀書呢?」見她離去,女同學搖搖頭:「算了,她自有她的對象!(誰呀?)就是那個小楊(黃河)。一對書獃子,兩個大傻瓜!」
碧華與楊聰志趣相投,這天約會,她語多感慨:「聰,現在的大學生都好像不是在唸書,你也有這個感想嗎?」楊聰重重點頭:「要唸書的不能唸書,能唸書的不肯唸書,這真是天下不公道的事情!」碧華接著說:「還有更不公道的事呢!有許多人認為男子應該唸書,女子不該唸書,你說公不公道?」聽男友說這已成過去,碧華持反對意見:「不只家長們存著這種心理,就是女學生本身也認為不用唸書,這真是可悲的現象!」她覺得現今男女應該是「絕對的平等」,既然受了同等的教育,將來同樣要為國家社會服務,「我就不信,為什麼女子就比不上男子!」楊聰對女友的一番見解佩服非常,說男子雖然體力好,但智慧就不一定了,像自己的數學就比碧華差,所以未像她就讀理科,而是選擇農科。「中國是以農立國,希望你將來好好的幹一下!」碧華鼓勵楊聰,他滿懷期盼答:「如果我們彼此合作,將來也許能有所貢獻。」「我也希望如此!」雙手緊握一起。
碧華、楊聰完成學業,看在父母眼裡盡是安慰。楊聰前來拜訪余家,余母見女兒對男友毫不客氣,嘟囔要她有禮貌些,余父聞言道:「他們現在學生哥兒,都不講究那些!」知道碧華與楊聰性情志願相近,很樂見他們的交往,楊聰憨厚答:「我們太年輕,人生經驗太不夠,應該多聽老人家的教訓。」兩老躲進廚房商量,余父覺得楊聰人品好學問好,沒什麼可挑剔,余母卻想探聽他的家世,說完就走進客廳……
余母從年齡、家裡多少人一律問個清楚,楊聰稱父母早逝,只有兩個妹妹,一個已經念大學、一個高中二年級。「喔?女孩子也唸書?」余母瞪大眼睛、接著說:「現在的學費很貴!楊少爺府上……」楊聰紅著臉答:「不瞞伯母說,我們是賣地來讀書的!」「喔?您府上田有幾畝?房產有多少?有存款沒有?家裡有多少現錢?」見母親連珠砲式開問,碧華十分困窘,楊聰老實道:「我應該早跟伯母講,家裡除了幾個人,可以說是一無所有!」碧華擔心母親因此反對婚事,先一步補充:「現在民生農場已經請他去當主任,將來是很有發展的。」隨即有晚上有聚餐為由,帶暗暗叫苦的楊聰離開。
余父認為楊聰一點脾氣也沒有,又對女兒百依百順,實在無可挑剔;余母說他人好是好,唯獨沒有錢……「我真想不到你是這樣嫌貧愛富的人,會以錢做為女兒婚事的標準!」聽到丈夫不滿,余母以冷淡的口氣答:「我也不是這樣的人,只是跟了你十幾年,窮怕囉!」余父開口辯:「那是因為我沒學問,妳也沒學問,現在他們兩個都是大學畢業生,以後是會做大生意、賺大錢,不會一輩子窮下去!」
「我想我們不會這樣一直窮下去!」楊聰雖對未來有信心,卻煩惱未來岳母嫌自己太窮。「這有什麼關係?我們應該有我們自己的主張呀!」楊聰聽出碧華的弦外之音,知道她答應婚事,心情雀躍不已。
楊聰、碧華婚後幸福,工作也很順遂,碧華更為經理提拔,擔任化驗部主任,收入也跟著水漲船高。「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要先講一講!」經理坦言女子雖然細心,但就是責任感差些……「女子的零碎事情好像特別多,所以請假的次數也特別多,這個職位責任特別重大,如果以後沒有特別的事,最好不要請假!」「我想我不會和普通的女子一樣!」經理高興答:「那好極了,請妳原諒我的直言。」另一面,楊聰也獲加薪,同事們羨慕之餘,嘴裡還是抱怨:「就這麼點死薪水怎麼夠呢?」其中一人慫恿楊聰加入「做生意」的行列,不費時間、不用資本,只要利用職務之便作些手腳,他客氣答:「謝謝你,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意思。」
楊聰慶祝加薪,買了許多禮物送給碧華,皮鞋、衣服……正拆得高興,卻拿出一件男人的衣服,「恐怕是店裡包錯了吧?」碧華笑罵:「那是我買的!是男人的沒錯!」楊聰把加薪的事告訴太太,而且還加了百分之五十,碧華不甘示弱:「應該是你向我恭喜,因為我升了化驗室主任,加薪百分之一百!」楊聰故意訕訕:「那是妳比我強囉?」語畢主動向妻子道賀,碧華也向丈夫道賀,夫妻笑成一團。不一會兒,房東上樓收租,碧華暗自算著:「五萬五,一個人是兩萬七千五。」「怎麼?你們夫妻倆還算這麼清楚?」碧華解釋這是兩個人的家,當然這麼做,楊聰接著說:「所有吃喝穿的都是一人一半!」房東一臉佩服:「這真是新派規矩,我們可不幹。我們是要吃要住,嫁個丈夫,男人哪有不養活女人的道理?」「不,房東太太,男女是絕對平等的,我們女人為什麼要依靠男人呢?」碧華自信滿滿。
碧華父母前來探往,余母很擔心小夫妻的吃飯問題,碧華直言解決:「中午就在公司吃,晚上就到小飯館吃。」「我們愛上哪就上哪,非常自由!」楊聰幫腔道。余母作了幾道家常菜,紅燒雞、醋溜魚……碧華決定再添幾個小菜、買瓶酒,留爸爸媽媽吃飯。余母得知女兒女婿都加薪,笑得合不攏嘴,「瞧!我就說他們會賺大錢,將來的大企業家、大發明家,妳覺得威不威風!」余父得意洋洋,指之前的預言不假。碧華欲出門買酒,先向丈夫收兩萬元,又說回頭再算帳,余母不解:「你們夫妻算得這麼清楚?」「隨他們去,這就叫男女平等!」余父一派輕鬆抽著煙斗。只是家裡不煮飯,連米、飯鍋、菜鏟子一樣沒有,余母不滿喃喃:「妳這孩子太糊塗了!」什麼都沒有的家,又引起碧華父母的爭吵,一個說唸書就會有錢,一個說有錢就不是讀書人……「爸爸媽媽,你們不要再鬧囉!」碧華先安撫父母,讓丈夫去買酒,自己則向房東太太借廚房傢伙,「唉!看他們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唷!(余父:他們比妳懂得多)你不是女人,不懂女人的事,女人的事沒有那麼簡單的!」余母言談間盡是擔憂。
「我就說不要請女職員,女人總是女人,天生的另外一種任務要她們去作!所以有些機關規定不用結了婚的女子,就是這個道理!」經理本對碧華十分滿意,唯知道她懷孕的消息,臉色立即浮現質疑,雖向推薦她的人事部主任大吐苦水,但還是同意碧華「留職停薪」三個月。由於少了一份薪水,碧華憂心家用短缺,楊聰安慰:「只要物價不再漲,勉強還可以對付!」但現實卻是東西越賣越貴,房租也從五萬五漲至七萬五,他左掏右翻才勉強夠數。「你墊了多少錢都先記著,等我拿了薪水,再還給你!」楊聰輕撫妻子:「慢慢再說吧!」夫妻決定共體時艱,楊聰晚上兼職寫稿,碧華則開始學作菜。
得知女兒懷孕,余母一面忙著織衣服,一面怨嘆:「碧華什麼都不會,到時候怎麼養孩子?」丈夫卻輕鬆道:「人家有學問,會用最新的方法教養孩子,比妳強得多!」「近來碧華的光景不太好……」「這個……」一向滔滔為女兒辯護的余父頓了頓。
碧華經過難產終於誕下女兒小華,為了恢復工作,他們想聘請了一位奶媽。楊聰希望女兒長大要像媽媽一樣聰明,碧華卻答:「我希望她以後有一點不要像我,我希望她將來不要結婚,就是結婚也不要生孩子……」奶媽一來,稱若此地常來客人打麻將,外快多、酬勞就可少算一點,如果不是……楊聰搶先道:「我們這兒沒請客、沒打牌、也沒送禮!」「完全沒有外快呀?那麼要三十萬一個月!嫌多您不用,嫌少我不幹,沒什麼關係!」奶媽神氣答。碧華無可奈何只好點頭,奶媽又說:「按規矩要先拿三個月安家,介紹所有三個月的佣金……帶孩子住得房間,兩條被子、兩條鋪蓋、兩條毯子,還有我只管餵奶、不管打雜。為了奶水好,我每一頓要兩菜一湯,油水要足,素菜不吃,孩子滿月要打金手鍊、周歲要打金手環……」「好好好,我們在聘一個人照顧妳這好奶媽,我們用不起、用不起,請另外找好人家吧!」碧華大嘆一口氣,請這樣一位奶媽,就算把所有薪水給她,還不一定夠!
碧華開始上班,孩子交給房東太太家的佣人王媽,她粗里粗氣,孩子一哭就免不了打,一天沖奶水不小心,竟將滾燙熱水打翻,濺到小華身上。房東致電碧華,她只能硬著頭皮向經理告假,經理無奈:「這已經是妳這個星期第三次請假,余小姐,我喜歡說老實話,也不怕得罪人,妳要在外面做事,就不能顧孩子;妳要顧孩子,就不能在外面做事……」他稱不是扣薪水的問題,而是大家都以私事為重,工廠要如何辦下去?碧華左思右想,只得無假曠班。經理見她隔日沒來,宣示日後只請男職員,接到碧華又要請假的電話,他動了怒氣:「在外面做事不能這個樣子,不行、不行!」
工廠將碧華辭退,她回到娘家,余母勸:「妳就回家帶孩子吧!作媽也是不容易的。」碧華嘆:「不生兒女不知道父母的辛苦,現在我也覺得保護孩子是母親的責任。不過,一個女子除了看孩子,難道就沒有更重要的事讓她去作嗎?」她還是想出去工作,實踐生命的價值,但這次決定請自己的母親作褓母,余母開玩笑:「妳要付我多少工錢?」碧華願將一個月的薪水全數交出,得到母親「那我跟大學生一樣值錢」的玩笑挖苦,卻也同意幫忙照顧外孫女。
余母才到碧華住處幾天,家裡就被自己的其他孩子弄得亂七八糟,衣服找不到、晚餐沒飯吃……余父被整得一個頭兩個大,只好向妻子求救。碧華趁機建議搬回家,如此都能得到媽媽的照料,余母故意說反話:「我這個廢物居然兩家都要搶我?……你們結婚前我就有這個想法,可是你爸爸說什麼,小家庭要獨立、要分居。」只是為了還債,家裡早將碧華的房間租出,「說來說去都是為了錢!」碧華語氣盡是落寞。
物價飛升,調薪卻遙遙無期,楊聰認為唯有早日實行先前提出的改良農場計畫,才能使公司營運增加。負責同事稱計畫已經核准,要請他簽機器訂單的文件,「什麼?貨款多了五千萬?」楊聰簽字前發現不對,「呵呵!你不要少見多怪!難道真要我們喝西北風?好處大家有,責任我一個人擔!」同事打包票,見楊聰還不肯就範,又加碼:「這是一筆不小的數目,我相信你要需要錢……回去慢慢考慮考慮吧!」
被辭退後,碧華去找大學時代的舊同學,藉此打探新工作。她們其中,有的嫁給外交官,整天忙於社交應酬;有的被年紀大的老頭包養,不是聽無線電、看戲就是上館子;有的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,為了照顧半身不遂的老太太、一個需要看顧的小孩,作些手工貼補家用;有的家徒四壁,丈夫怨天尤人打孩子,全家要死要活。種種變化令碧華感嘆:「離了學校,大家都變了!」
回到家,碧華聽見楊聰與同事老馮的談話,對方一直勸他答應簽字,稱什麼名譽道德都是假的,唯有錢才是真的。老馮離開,碧華見丈夫喝得爛醉,難過道:「唉!你變了!」碧華有感而發:「女學生畢業尤其變得更快……我只遇見兩種人,一種是寄生蟲、一種是可憐蟲,把我們以前所唸得書,一切忘得乾乾淨淨!我還是要奮鬥!」聽到妻子不願成為「可憐蟲」,楊聰老實接口:「可是,事實上妳已走上這條路。」「你,你以為我還是應該待在家裡?」楊聰想起妻子的抱負、嗷嗷待哺的孩子……似乎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, 碧華則把問題歸咎於「沒錢」,所以不能請奶媽、雇褓母,甚至不能送孩子到托兒所。
楊聰憶起老馮的話,對妻子說:「如果有錢送到面前,只要你昧良心!身為小職員,只有假公濟私、偷偷作弊……」「你打算去嗎?」碧華不能接受丈夫為錢放棄理想,楊聰一時氣憤:「也許!」他趁著酒意搖搖晃晃出門,碧華擔心丈夫犯錯,連忙追趕上去,卻不慎被汽車撞倒。
碧華受了輕傷,在丈夫與父母的看顧下甦醒。一睜開眼睛,就嚷著要楊聰千萬別作壞事,余母安慰:「他是好人,不會作壞事的。」「好人?好人!」碧華突然放聲大笑,「聰,你為什麼要作好人?你知不知道作好人的全是瘋子、大傻瓜,好人到處吃虧,壞人到處佔便宜!你要作好人,就得窮死、餓死、氣死!」余父請女兒好好休息,碧華依舊情緒激動:「爸爸,我對不起您,您辛辛苦苦給我讀書,可是到現在又有什麼用?」
小華哭了起來,碧華先問孩子是男孩是女,又說自己沒犯糊塗。「小華是女孩,跟我們一樣是女人,也是一個可憐蟲。唉!可憐的女人,經過多少年的奮鬥,男女還是不能平等,這是什麼緣故?媽,妳的話是對的,女孩子唸書完全是浪費時間金錢!父親花了多少時間金錢,教育出來的女子還是只配關在家裡! 」
老上海滩的演员、唱将,凡留下来没走的,后来几乎都没有什么成就。好的作品、角色,都是49年前的。比如说张帆,演的电影,都是戏份极有限的配角,更甭说唱歌了。jxjmw2001
回覆刪除jxjmw2001:
回覆刪除我也有同感,回顧這些49年以前的明星時,大概作品都集中在四0年代。雖然不少人才不過三十出頭,就沒什麼演戲機會、遑論唱片,實在可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