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廣播】志明春嬌元祖版…〈張帝找阿珠〉

志明春嬌元祖版…〈張帝找阿珠〉
粟子

「今天很高興來到這裡，我心裡感到非常地歡喜，朋友們我衷心歡迎你呀，在此祝賀你們天天開心……」即興創作的討喜歌詞搭配「蝸牛與黃鸝鳥」旋律，對娛樂圈稍有認識的朋友，百分百會想到笑臉盈盈的「急智歌王」張帝（1942～）。不同於損人貶人的霸凌式搞笑，張帝總是苦著臉虧自己，那怕上一句聽來揶揄對方的言詞，下一句也能立即能圓回來，令人發出會心一笑。出道數十年，年輕人直覺老套的表演，實際是累積多年的豐富閱歷與人生經驗，嬉笑怒罵中勸人向善，敦厚與溫情，正是張帝走紅華人圈的正道利器。
六０年代下半，張帝以隨唱隨編的歪歌在歌廳掀起風潮，多才多藝的他更嘗試以口白加重新填詞的當紅歌曲（如：「今天不回家」改成「天天要回家」等），串連成引人入勝的歌中劇（有唱有說的脫口秀）。眾故事中，名為「張帝找阿珠」愛情喜劇的最受歡迎，內容描述其貌不揚的張帝歷經辛苦娶到美貌如花的阿珠，卻因大男人主義作祟，逼得阿珠離家出走，張帝追悔不已，一番上天下地的尋找與誠懇認錯，太太才願意回到身邊。「張帝找阿珠」紅得發紫，現場演出之餘，也發行表演原聲帶與集錦唱片，三四五年級生無人不知，曾身歷其境的粟媽貼切比喻：「就是張菲『志明與春嬌』的元祖版！」
眼見歌廳秀場場爆滿，台語片商嗅到賣座香氣，趕緊開拍同名電影〈張帝找阿珠〉（1969）……張帝飾演張帝，讓他魂牽夢縈的阿珠，則由歌仔戲名小生的楊麗花以還我女兒身之姿「反串」演出。有趣的是，聲勢如日中天的楊麗花，從未聽過張帝這號人物，看到片名，理當是主角的她直覺問：「我是演張帝還是阿珠？」片商答：「你演阿珠！」「那張帝誰演？」「就是張帝演呀！」


我愛阿珠
原籍山東的張帝在台灣長大，國台語都很流利，本繼承父親衣缽，入讀國防醫學院軍醫專科班，成為一位外科醫師，卻因無法割捨對音樂的喜愛，走上「離經叛道」的舞台路。儘管歌藝不差，外型普通的他只能在夜總會當侍應生，磨了好一陣子才有機會登台。最初，演唱西洋歌曲的張帝未受重視，直到有天臨時通知警察臨檢，他靈機一動改編「苦酒滿杯」（1967，謝雷原唱）：「各位朋友我告訴你，老闆要我唱一個消息。今天晚上要檢查，沒帶身份證的好兄弟趕快回家去，不然就把你帶到警察局……」俏皮歌詞引爆熱潮，從此只要觀眾點，張帝就能唱（最紅的莫過「毛毛歌」），搖身成為轟動南部的「急智歌王」。
眾滑稽歌曲中，以追求虛擬人物「阿珠」的歌中劇最為火紅，只見張帝一會兒跪地懇求、一會兒頤指氣使，逗得觀眾樂不可支，與阿珠的故事怎麼說也說不完。片商直覺有利可圖，開拍名為〈張帝找阿珠〉的台語片。張帝已備妥，阿珠又該找哪一位？甫嘗試大銀幕的歌仔戲反串小生楊麗花雀屏中選，原因正是兩人深厚的群眾基礎。


醜男張帝！
古裝的楊麗花英姿瀟灑，穿上時裝，芳華正茂的她更是俏麗逼人，因此當美美的楊小姐耳聞要與醜醜的張先生對戲時，一度掙扎不已。開拍前，楊麗花坦言根本不知道張帝是誰，製片貼切解釋：「在南部歌廳很紅，唱歌很特殊、很有才華。」得知對手會唱，她也不甘示弱：「我片中有沒有唱歌？沒唱我不演喔！」男女主角首次見面，楊麗花在其授權傳記《歌仔戲皇帝楊麗花》老實道出內心感受：「吼！我第一次看到他差點倒彈，怎麼那麼醜！他瘦伶伶的，眼角還下垂，我長那麼大還沒見過這樣，所以私下跟片商要求：我不演可以嗎？」導演再三向她保證，張帝屬布景臉，越看越有人緣。
開鏡當日，張帝掛著笑臉問：「妳很討厭我喔！」惹得「真有此意」的女主角很不好意思。經過相處，楊麗花發現張帝不只歌藝好，人也非常客氣有禮貌，從而體認能合作就是一種緣分。回想這段由電影延伸的友誼，楊麗花有番深刻反省：「人不可貌相！我當時的作為，就是個負面教材！」


〈張帝找阿珠〉故事簡單，屬貨真價實的歌唱娛樂片。除了改編歌曲悅耳有趣、引人入勝，劇中演員半世紀年的容貌更堪稱一絕。印象中的資深硬底子搞笑藝人，如：張帝、林松義、康丁、石松……各個青春纖細（就連石松也只是小胖而已）、靈巧活潑，已非「超乎想像」足以形容，令人感嘆：「真的每個人都有年輕的時候！」
今日看來老套的男女追逐題材，其實是最百戰百勝的「長青梗」。從張帝阿珠到志明春嬌，誇張的戲劇效果加上朗朗上口的改編歪歌，一看再看也不會膩。或許是礙於片長或大眾考量，登上大銀幕的〈張帝找阿珠〉比舞台版少了些真實人生的曲折（如：婚後視太太為傭人，雙方裂痕漸生，太太離家出走，引發「找阿珠」的橋段……），楊麗花自始至終是刁蠻純情的小姑娘，張帝從頭到尾是傻氣老實的小伙子，內容平鋪直敘、角色平面單純，是稍嫌欠火的地方。


參考資料：
1.戴獨行，「張帝唱歌有急智 他原是學醫出身」，《聯合報》第五版，1970年6月8日。
2.黃北朗，「演藝人生 張帝 走過長長的演藝路」，《聯合報》第九版，1984年5月15日。
3.藍祖蔚，「電影史上的今天」，《聯合報》第二十二版，1995年6月6日。
4.林美璱，《歌仔戲皇帝楊麗花》，台北：時報，2007，頁129、130。


張帝找阿珠（台語片）
導演：徐守仁
編劇：簡子欽
演員：楊麗花、張帝、林松義、矮仔財、玲玲、戽斗、康丁、石松
出品：龍昇影業社
片長：102分鐘
首映時間：1969年
附註：卡通片頭由牛哥（李費蒙）設計；外景地包括台北車站、新公園（今二二八和平紀念公園）、國軍松山醫院、台北市街頭、台北縣（今新北市）三芝鄉等。
劇情簡介：
純樸青年張帝（張帝）與青春少女吳惠珠（楊麗花）是同在三芝鄉長大的青梅竹馬，唯張父阿財（矮仔財）和惠珠母阿玲（玲玲）常因細故爭吵甚至大打出手，使兩人交往遭到阻礙。張帝無法與阿珠相見，整日茶飯不思，看在父親眼裡很不是滋味，向亡妻遺像（張帝反串）怨嘆張帝不早日娶妻孝順自己。村長（戽斗）碰巧前來，兩人正討論此事，亡妻竟開始說話......她指責不該丈夫只是喝酒，常此下去張帝怎可能找到賢慧的另一半？村長明白張帝心意，承諾協助兩家化解誤會，阿財也在妻子的催 促下勉強同意與「仇人」阿玲成為親家。村長前來提親，阿玲提出兩項要求：一、阿財當眾道歉；二、拿出二十萬聘金，就想讓張帝知難而退。
傍晚，張帝、阿珠私下約會，阿珠送給男友一串金項鍊作為生日禮物，恩愛情景被同樣暗戀阿珠的富家子添福目睹。村長兒子大川（林松義）將聘金之事轉告好友張帝，又被躲在一旁的添福知悉，他心生一計，要跟班阿三（石松）設局陷害張帝。阿三以賺大錢為由，騙大川、張帝到賭場試手氣，一開始張帝謹記阿珠告誡，堅決不肯下注，但見大家滿載而歸，隨即興起賭出聘金的念頭。張帝第一天嚐到甜頭，第二天手氣大壞，百般無奈下將阿珠送的項鍊押出，輸後懊悔不已。


阿三到阿珠挑撥離間，指張帝愛賭愛喝、對阿珠毫不在意，更為籌措賭資將項鍊賣出。阿珠原本不相信，但見項鍊上刻著「張帝」名字，認出是自己送得定情物，一怒要與張帝絕交。與此同時，添福對惠珠母親展開銀彈攻勢，阿玲滿口同意，但阿珠堅決不從。潤福承諾拿出二十五萬定金，阿玲直言：「一切包在我身上！」躲在房間的阿珠暗下決心，到台北投靠阿姨。
大川將阿珠離家的消息告訴張帝，令他自責不已，無論天涯海角都要找回阿珠。在大川的陪伴下，張帝展開尋找女友的流浪旅程，他自述找遍全台灣省每一間殯儀館、太平間和屠宰場，差點去吃素當和尚，就是不見阿珠的蹤跡。為籌措旅費，張帝、大川在夜總會做侍者，卻因笨手笨腳被經理辭退。與此同時，阿姨同意不向阿玲說出外甥女住在家裡的祕密，阿珠則打算到神經病院應徵護士自食其力。和一群女孩交完履歷，阿珠等人一一接受院長（康丁）面試，未料他竟是位脾氣古怪的兩光色鬼醫生。院長看上阿珠，嚇得她打昏對方後轉身逃跑。


張帝和大川在公園遇上長相與阿珠完全相同的女演員（楊麗花分飾），他苦苦哀求對方原諒，卻被視為瘋子，由救護車送往神經病院接受「治療」。張帝被眾人交到兩光院長手上，飽受電擊折磨。同時，阿財、阿玲分別到台北尋找張帝和阿珠，不巧在車站相遇，仇人見面分外眼紅，在公園拼喝清涼飲料。付錢時，阿財、阿玲身上一毛都沒，被老闆送至派出所。警察聽兩人各喝了幾十碗冰且見神情怪異，直覺精神有問題，請醫院派車來接。不一會兒，張帝自醫院逃跑，他的父親阿財與阿玲緊接著被送來，接受兩光院長的「電頭治療」。
阿玲入院的消息傳來，阿姨帶阿珠趕往醫院，在門口遇到張帝。阿珠急急追趕，張帝卻因先前的遭遇（錯認阿珠而遭電療）嚇得拔腿就跑，直到看見另一個假阿珠，才明白先前那位是「真的」。張帝誠懇哀求阿珠原諒，終於挽回女友的心；另一面，阿姨勸阿玲、阿財對親事別管太多，兩人答應讓兒女締結連理。張帝不只找到阿珠，更圓了共組家庭的心願。

收聽網址：中央廣播電台「台灣紅不讓」點選05/12，節目音檔將保留45天。
節目摘要：【經典電影回顧】張帝找阿珠：張帝與楊麗花破天荒合作的台語歌唱片
播放歌曲：〈張帝找阿珠〉電影插曲「對唱山歌」（張帝、楊麗花演唱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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