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廣播】阮玲玉的風格、感情、自殺與遺書之謎Ⅰ

阮玲玉的風格、感情、自殺與遺書之謎Ⅰ

中央廣播電台「台灣紅不讓」節目於2007年1月25播出〈回顧阮玲玉（上）〉專輯，內容為主持人與我的訪談，此段錄音將保留三個月。

默片時代，阮玲玉（1910.4.26－1935.3.8）是與影后胡蝶同享盛名的女演員。阮玲玉擅長刻畫悲劇角色，無論是〈神女〉裡忠於母親天職的妓女，還是〈新女性〉裡悲憤而逝的女作家，她都能透過鏡頭傳達內心轉折，在銀幕上成功塑造各階層婦女形象。阮玲玉憂鬱深刻的演技，深獲當時藝界文人及青年學生的喜愛，即便她從未獲得任何獎項，卻是公認中國早期電影最出色的女演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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節目摘要：阮玲玉的從影生涯與生命歷程


關於阮玲玉
阮玲玉原名阮鳳根，學名阮玉英，廣東省中山縣南朗左步頭鄉人，生於上海浦東。父親在她五歲時病故，與做幫傭的母親相依為命，一同寄住在雇主張家。1925年，阮玲玉進入上海崇德女子中學就讀，次年與時年24歲的張家四子張達民結婚，由於當時張家敗落，張達民又不事生產，夫妻生活陷入困難。
1927年，對戲劇頗感興趣的阮玲玉，透過丈夫兄長武打明星張慧沖的介紹，參加「明星公司」電影〈掛名夫妻〉的選角考試。她因獨特的悲劇氣質獲得導演卜萬蒼賞識，順利考入「明星」，自此展開電影生涯，陸續演出〈掛名夫妻〉（1927）、〈白雲塔〉（1928）等五部電影。1928年，轉投「大中華百合影片公司」，主演〈情慾寶鑑〉（1929）等六部作品。


1930年，阮玲玉隨「大中華百合」併入由黎明偉、羅明佑創辦的「聯華影業公司」，主演〈戀愛與義務〉（1931）、〈小玩意〉（1933）、〈神女〉（1934）、〈新女性〉（1935）等數十部電影。此時期的作品多為阮玲玉影藝生涯的傑作，奠定她在影壇的地位。
事業如日中天之際，阮玲玉卻因與張達民的婚姻官司陷入困擾。被迫出庭前夕，阮因不堪前夫騷擾和輿論壓力，留下「人言可畏」的遺言仰藥自殺，成為當時轟動全國的新聞。阮玲玉一生共主演29部電影，創造如寡婦、千金小姐、風塵女郎、女工及爭取自由的新女性等，是觀眾最喜愛的演員。


風格形成
阮玲玉：「演戲就樣像瘋子一樣。演員是瘋子！」、「『多看』生活，我就常觀察我母親是怎麼樣打牌的。」
阮玲玉的作品可分為兩個階段，依她所參與的電影公司分為：「明星、大中華百合時期」與「聯華時期」。「明星、大中華百合時期」主要拍攝倫理寫實及通俗社會片，並且應武俠神怪電影〈火燒紅蓮寺〉的賣座，而參與〈大破九龍山〉（1929）、〈火燒九龍山〉（1929）等電影。此時期的作品部分有改正社會陋俗的寓意，如〈掛名夫妻〉是批判「指腹為婚」的盲婚制度，而〈楊小真〉（1927）則是不同階層的愛情悲劇；部分為對準觀眾喜好而拍攝的純娛樂片。


「聯華時期」則是阮玲玉藝術生命的黃金期，她先成功演繹〈故都春夢〉（1930）裡妓女燕燕的角色，繼之又在〈野草閒花〉（1930）飾演與富裕家庭少爺相戀的倔強賣花女，收放自若的演技，使她大受歡迎。1932至1935年，阮玲玉受到「聯華」內部分左翼影人所主導的新興電影運動影響，拍攝出一系列具有左翼思想的「進步」作品，例如：〈三個摩登女性〉（1933）中對舊社會覺悟的女工周淑貞，〈香雪海〉（1934）裡為求丈夫能自戰爭中平安歸來而求神拜佛的迷信少婦，〈小玩意〉中被無情戰火摧毀家園的農村手工婦人，以及〈國風〉（1935）裡不慕虛華的女教師。雖然這類電影的題材往往較為嚴肅，內容有蘊含改革社會的理想，但由於劇情嚴謹、拍攝認真，普遍受到學生及知識青年的喜愛。


愛情困擾
阮玲玉：「我太弱，我這個人經不起別人對我好。要是有人對我好，我也真會像瘋了似地愛他！」
阮玲玉的感情生活始終與前夫張達民牽扯不斷，兩人結識於幼年，也曾有過一段甜蜜的愛情，只是身份懸殊，張家始終不同意張達民迎娶出身卑微的阮。直至1926年張達民母親過世，才依據當地禮俗趁喪事結婚。【註一】
隨著阮玲玉投入影壇，張仍不改少爺習性，既不工作又沈溺賭博，阮曾多次透過關係為他介紹差事，卻總是被張達民弄砸。經過無數爭執，阮玲玉決定和丈夫分手，只是礙於離婚並非光彩的事，因此她並未將兩人的關係對外界說明。卻未料，這個為保全「面子」而曖昧不明的處理，卻造成阮玲玉後來百口莫辯的窘境。


恢復自由之身的阮玲玉，受到「茶葉大王」唐季珊的熱烈追求。唐雖然是有名的花花公子，也和另一位明星張織雲有過愛情糾紛，但他經商有成、風度翩翩，和動不動就伸手要錢的前夫截然不同。兩者對比，不免讓自小鮮少被人寵愛關懷的阮玲玉動心，不久就傳出兩人同居的消息。這時，已經離婚的張達民卻以「苦主」的身份出面，不僅否認與阮玲玉分手，更誣陷阮侵吞他的物品，向法院控告唐破壞家庭。眼見輿論越炒越熱，逼得阮玲玉和男友唐季珊趕緊請人從中調解，最後只得付出一筆可觀的金錢私下了結。
張達民嚐到甜頭後，又抓住阮玲玉珍惜名譽的心理，於1935年1月再次提起訴訟。【註二】唐季珊決定與他對簿公堂，法院欲傳阮玲玉進行訊問，再加上小報渲染，花邊新聞鬧得滿城風雨。


其實，阮玲玉的感情何其單純，甚至連三角關係都稱不上，但經過一陣東說西講的拼湊，反倒變得精彩萬分。自從影以來，阮一直督促自己盡量保持嚴肅的生活，珍惜並愛護自己的名譽，對角色認真準備、不遲到早退，可惜所有的努力均被張達民的三言兩語推翻。此外，由於先前電影〈新女性〉部分內容引發新聞記者的不滿【註三】，嫌隙延續至對此花編新聞的處理態度，導致大部分報紙都偏向張達民，使阮玲玉的形象大傷。

【註一】根據〈中央日報〉1935年1月11日3版「聯華女明星—阮玲玉訟案…前夫控阮改嫁、昨日午後庭訊」報導，內容提到：「聯華女星阮玲玉、幼貧、父早喪、母僱於人、民十六、阮在崇德肄業、職富家子中山人張達民、時張年已卄四、未授室、迨阮母被僱主辭退、張時予資助、阮（？）誓以終身相許議甫定張母逝、婚禮未舉行、阮慮日久生變、趁機遷入張家服孝、從此已為實際夫婦。」文中顯示阮玲玉是以為張家服喪的方式成親，其餘各本關於阮玲玉的資料也有類似論述。
【註二】同註一報導，內容清楚寫明張達民控告阮玲玉、唐季珊的案件：「張赴外阜任職、置阮於滬、張之同鄉、現充華茶公司經理唐季珊、常往張家遊玩、日久乃與阮熟、馴至發生戀愛、繼阮即攜衣飾等及親女張妙蓉、脫離張家從唐、近張在滬四川路逸達實業公司任職、忽提舊事、商於孫弼律師、擬對阮唐訴於法院、上月卄七日、孫以代表張之名義、函唐指其竊財物侵佔衣飾、共值三千餘元、並私刻張之圖章、唐得函後認非事實、即延熊飛律師向特三法院控張虛構事實、妨害名譽。」
【註三】（新女性〉中，抨擊了一個小報的記者，「新聞記者公會」以此為藉口，向聯華公司提出抗議，並對〈新女性〉電影、編劇孫師毅、導演蔡楚生大肆抨擊。這一事件也波及到擔任主角的阮玲玉，一些八卦報紙利用涉及阮玲玉的訴訟案（即張達民對唐、阮提出的官司），以很多的篇幅、很大的標題渲染這起民事訴訟案。資料參考：佳明，〈從小婢女到一代藝人〉，《阮玲玉神話》，香港：創建出版社，1992，頁46。（接下一篇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