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樂飄飄處處聞…姚敏

仙樂飄飄處處聞…姚敏
粟子

提起五六０年代的國語歌壇，姚敏（1917～1967）絕是最響叮噹的人物，他的歌曲傳遞幾代歌星，從周璇、李香蘭、姚莉、葛蘭、靜婷到鄧麗君、鳳飛飛、費玉清，當然還有他知名的「銀嗓子」妹妹…姚莉（1922～）。姚敏的作品旋律雋永、餘韻優美，兼顧藝術與通俗，融合中西特點、千變萬化，舉凡爵士樂、民間小調、外國舞曲、說唱藝術等。在港時，不僅主持唱片公司作曲部，亦負責電影作曲及配樂，才華洋溢的姚敏，因此被公認是「歌壇巨無霸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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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敏本名姚振民，上海人，生於上海。童年家境小康，喜愛到大世界遊藝場聽地方戲曲，對音樂很感興趣。後因父親早逝，經濟條件轉差，他被迫失學，先後到雜貨店做學徒、當電影院領票員，期間仍不忘對音樂的愛好，尤其任海員時，四處遊歷、眼界大開，更開始接觸西方流行樂。姚敏未曾進入專門學校，僅憑興趣自修摸索，學會拉胡琴、唱京戲等。一次偶然機會，姚敏結識日本作曲家服部良一，向他學習作曲，勤學勤練，奠定入門基礎。
三０年代末，與妹妹姚英、姚莉組成「大同社」，在多家電台承辦自演的歌唱節目，很受歡迎，也曾在張善琨經營的「大世界」任「齊天舞台」小型樂隊領班，指揮「連台京戲」部分。由於電台播音的關係，結識周璇和她當時的丈夫嚴華，在兩人介紹下，於1938年加盟「上海百代唱片公司」，正式開啟作曲生涯。隔年，他又與「國華影片公司」簽約，負責創作電影歌曲，第一部作品為周璇、白雲主演的〈解語花〉（1941）。
姚敏雖未受過正統音樂教育，但為人非常上進，不停自修學習，吸收各種音樂類型。和妹妹在電台演唱時，姚敏認識一些走紅的歌手與作曲家，時常虛心向他們請教成功之道，造就他日後不拘泥某種風格、曲風多變化的優點。此外，姚敏完成作品後，總要聽姚莉和朋友們的意見，改定後才發表，這種「聽而後定稿」的做事態度，並未因他大紅大紫而改變，可見姚敏接受批評的心胸及「絕不以次充好」的原則。


抗戰期間，姚敏暫時中斷音樂事業，至1950年移居香港，才於「麗的呼聲」廣播電台從事播音工作。1952年，「香港百代公司」成立，聘請姚敏主持作曲部門，亦開始受邀創作電影配樂和插曲。1955年，為「新華」出品的小成本歌唱片〈桃花江〉（1955）撰寫多首插曲「月下對口」、「桃花江」等，電影瘋狂賣座之餘，歌曲亦傳唱不止，造就作曲姚敏、作詞陳蝶衣、演唱姚莉的幕後鐵三角，躍升五０年代中後期最熱門的歌唱片組合，知名作曲尚有：「春風吻上我的臉」、「一個蓮蓬」、「花生米」、「紫丁香」、「賣湯圓」、「站在高崗上」、「愛的渦流」、「昨夜夢魂中」……通俗好記的歌詞、朗朗上口的旋律，鋒頭一時無二。姚敏也曾自資籌拍歌唱片〈那個不多情〉（1956），邀請當時最受歡迎的「銀幕情侶」鍾情、金峰主演，賣座同樣鼎盛。
姚敏的歌曲不僅風行華人圈，也獲國外肯定。他為李麗華主演的電影〈戀之火〉（1956）撰寫的插曲「第二春」，即被好萊塢電影〈蘇絲黃的事界〉改編成街知巷聞的「叮噹歌」（Ding Dong Song），是繼陳歌辛的「玫瑰玫瑰我愛你」之後，第二首由中而英的歌曲。
五至六０年代，姚敏為電影寫下不少佳作，作品遍及「電懋」、「邵氏」各大公司，曾以〈神秘美人〉（1957，邵氏）〈龍翔鳳舞〉（1959，電懋）分別獲得亞洲影展最佳電影歌曲、最佳音樂獎，後憑〈千嬌百媚〉（1961）再奪亞洲影展和第一屆金馬獎最佳音樂榮譽。知名電影如：〈曼波女郎〉（1957）、〈阿里山之鶯〉（1957）、〈野玫瑰之戀〉（1960）、〈星星月亮太陽〉（1961）等插曲均是出自姚敏手筆，參與的電影應超過兩百部。


在港十七年，姚敏作品質量皆豐，以「海派」時代曲為主，範圍涵蓋唱片語電影，作品風行華人社會。期間，他仍持續進修研究，赴亞洲、歐美各地採風，因此能與時代潮流並進，不斷寫出既創新又能迎合觀眾口味的歌曲。除此之外，他不是一味追求流行摩登，也會發掘小市民的生活樂趣，歌曲如：「哈恰恰」、「夫妻相罵」、「是真是假」等，通俗好懂、簡單易唱，再經電台播放或電影放映，便很快流行傳唱。
姚敏的代表作無數，包括：「情人的眼淚」、「花外流鶯」、「我有一段情」、「三年」、「我是一隻畫眉鳥」、「夢裡相思」、「加多一點點」、「我不管你是誰」、「今宵樂」、「總有一天等到你」、「恨不相逢未嫁時」、「採紅菱」、「家家有本難念的經」、「三年別離又相逢」、「得不到的愛情」、「我要你的愛」、「江水向東流」等，遍及四至六０年代。姚敏也擅長演唱，他曾灌錄歌曲「青山綠水」、「如此上海」（集作曲譜曲演唱一身）等，與妹妹姚莉合作「恭喜恭喜」、「蘇州河邊」、「馬來風光」、「大拜年」（姚敏、姚莉、白虹）、「春花人面」、「小放牛」；和周璇對唱「天長地久」、「心星相印」等，歌聲柔和純厚，十分出色。


姚敏的夫人葉紅，原為「新華歌舞團」演員，女兒取名梅琳，姚敏有一個筆名為「梅翁」，意思就是「梅琳的父親」。他還曾用過秦冠、呂莎、周萍、萍戈、杜芬等筆名。至於藝名「姚敏」的由來，也有一個有趣的說法……當年本名姚秀雲的姚莉和哥哥姚振民都想取個好聽好記的藝名，舅父於想了想，就替兩人取作姚敏、姚莉，取其諧音「要名要利」，如此名利雙收，自然成功在望。
姚敏的歌曲動聽婉轉，很受歌迷喜愛，他巧妙融會各種作曲技巧，多產的同時又能保持水準、持續精進，確實在華語音樂史上數一數二。遺憾的是，1967年春，身體尚屬健康的他，因突發心臟病去世，時年五十。姚敏驟逝，妹妹姚莉萬分悲痛，一度退出歌壇，兩年後才在「百代公司」力邀下出任唱片監製，延續兄長遺志。
儘管事業成功，姚敏對合作的伙伴總是和藹親切，以循循善誘的方式指導演唱，業界人士對他都非常景仰。姚敏很謙虛，秉持與世無爭的風度，也有極佳人緣，因此當他過世時，不少同事都在其靈前痛哭失聲。為紀念姚敏，「百代公司」就於1967年出版一張《紀念作曲家姚敏》專輯，選入「三年」、「蘭閨寂寂」、「森林之歌」、「情人的眼淚」、「我愛恰恰」等十一首各具風格的作品，再加上一首未發表的「真希奇」，歌曲由靜婷演唱。唱片標題取作「仙樂飄飄處處聞」，可謂姚敏一生創作不輟的最佳註腳。

參考資料：
1.陳鋼主編，《上海老歌名典》，台北：遠景，2002，頁213。
2.黃愛玲主編，《國泰故事》，香港，香港電影資料館，2002，頁341。
3.百度百科…姚敏
4.Muzikland，「作曲家姚敏逝世40週年」，2007年3月30日。
5.Muzikland，「靜婷 - 仙樂飄飄處處聞 (紀念姚敏專輯)」，2007年4月3日。


得不到的愛情
演唱：姚莉
作詞：陸麗
作曲：姚敏
「得不到的愛情」由姚敏譜曲、嚴折西（陸麗為其筆名）作詞、姚莉演唱。姚莉少女時演唱師法周璇，聲音細緻嬌嫩，但十八歲前後，姚敏開始為她撰寫具黑人怨曲味的歌，並教她嘗試用比較成熟渾厚的聲線詮釋，使姚莉發現另一種唱法。「得不到的愛情」即是轉型時期的作品，歌曲不僅幫助姚莉改變唱腔、知名度更高，也被譽為四０年代上海爵士樂風格的最佳作品之一。


天長地久
演唱：周璇、姚敏
作詞：范煙橋
作曲：姚敏
「天長地久」為1941年上映的影片〈解語花〉插曲，周璇與白雲飾演一對能歌擅唱的情侶，合作演出名為「天長地久」的歌劇，其中白雲的歌聲由姚敏幕後代唱，這也是他參與電影歌曲創作的第一部作品。「天長地久」旋律抒情優美，歌曲開頭部分歌頌純潔的愛情，後以「盡力耕種、有飯大家吃」；「盡力紡織、有衣大家穿」來歌頌勞動，歌曲結束在「縱使會少離多，都是天長地久，人間天上不相同」的主題上，內涵正面積極。


訴衷情
演唱：周璇
作詞：陳式
作曲：姚敏
「訴衷情」是電影〈花外流鶯〉（1948）插曲，該片由周璇、嚴化主演，是導演方沛霖最擅長的都市喜劇，電影講述一對歡喜冤家，險些因自己陰錯陽差的小誤會，險些造成另一對未婚夫妻反目。片中安排「春之晨」、「月下的祈禱」、「花外流鶯」、「高崗上」等六首插曲，是典型為周璇量身訂作的「卡拉OK」式電影。其中「訴衷情」為姚敏作曲、陳式（陳蝶衣）作詞，歌詞旋律惆悵而柔情，由「金嗓子」唱來，格外溫暖動人。


蘇州河邊
演唱：姚莉、姚敏
作詞：懷鈺
作曲：懷鈺
「蘇州河邊」一曲是陳歌辛以懷鈺為筆名發表的作品，由姚敏、姚莉兄妹合唱，歌曲以幽雅情調為人們喜愛，流傳至今不衰。「蘇州河邊」歌詞幽雅、婉轉動人，男女聲音溫柔唱著：「我望著你，你望著我，千言萬語變作沈默。」含蓄幾字就清楚描繪出熱戀情侶「此時無聲勝有聲」的心境。


恨不相逢未嫁時
演唱：李香蘭
作詞：陳歌辛
作曲：姚敏
「恨不相逢未嫁時」由姚敏譜曲、陳歌辛作詞，李香蘭演唱。陳歌辛沒有使用繁複華麗的詞藻，只是淡淡地敘述一名女子的感情歷練，將一段不期而遇娓娓道來…出嫁後，偶然與少女時期的青梅竹馬重逢，儘管使「心底死水起了波動」，但兩人只是打一個招呼，許多甜蜜、辛酸與失望都盡在不言中。據聞歌詞中的意境是陳歌辛的真實體驗，他某次在路上遇見舊情人，無奈雙方都已嫁娶，返家後即落筆寫下歌詞。


情人的眼淚
演唱：潘秀瓊
作詞：陳蝶衣
作曲：姚敏
「情人的眼淚」為電影〈小雲雀〉（1965）插曲，潘秀瓊在片中客串演唱，這首歌最早收錄在她於1958年發行的專輯，是潘秀瓊的代表作。〈小雲雀〉以記者打探歌星隱私為故事主軸，片中穿插多位知名歌手的演唱畫面，除女主角顧媚，尚有華怡保、藍娣、方逸華等，金曲一首接一首。「情人的眼淚」旋律淒婉，意境幽怨，至今傳唱不止。


站在高崗上
演唱：姚莉、楊光
作詞：司徒明
作曲：姚敏
「站在高崗上」是電影〈阿里山之鶯〉（1957）插曲，王天林導演、司徒明編劇，故事描述山地美女傅婀娜（鍾情）與漢人趙虎（金峰）相戀，拒絕同族青年麥羅斯（吳家驤）追求。麥羅斯因妒生恨，將趙虎害死，傅婀娜悲痛不已，於豐收祭典時投海自盡。趙虎好友張龍（高原）揭發麥羅斯罪行，將其繩之以法，終為兩人報仇。〈阿里山之鶯〉有插曲九首，支支動聽，部分更融合台灣原住民的傳統旋律，「站在高崗上」就是很明顯的例子，張惠妹也曾重唱此曲。


人面桃花
演唱：姚莉
作詞：狄薏（陳蝶衣）
作曲：姚敏
「人面桃花」為電影〈風雨桃花村〉（1957）插曲，王天林導演、陳蝶衣編劇，故事敘述桃花村村姑杏花（鍾情）邂逅畫家徐大風（金峰），兩人一見鍾情，不久大風因事趕返省城，內戰突發，杏花與母逃難，與大風斷了消息。一年過去，大風遍尋不著杏花，以為她香消玉殞，所幸最終杏花安然歸來，終能再續前緣。「人面桃花」以「桃花依舊、人面無蹤」為喻，描繪愛侶因戰火被迫分離的痛楚，旋律採中國傳統曲調，如泣如訴，更添幾許淒涼。


踏車送花
演唱：姚莉
作詞：狄薏（陳蝶衣）
作曲：姚敏
「踏車送花」是電影〈百花公主〉（1959）插曲，王天林導演、陳蝶衣編劇。故事敘述花店女兒高月英（鍾情）芳華正茂，又日日被百花圍繞，因此有「百花公主」之稱，她暗戀鄰居方煥文（金峰），無奈煥文卻對和她長相相似的歌星丁愛玲（鍾情分飾）一見鍾情。煥文相思過度、臥病在床，月英假扮愛玲前來慰問，雖然鬧出一堆笑話，卻也讓煥文瞭解月英對他的真心實意。「踏車送花」是月英騎腳踏車送花時，邊吹口哨邊唱的歌曲，將女主角的青春洋溢展露無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