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廣播】最佳勇氣獎的啟示…第四屆亞洲影展〈養女湖〉

最佳勇氣獎的啟示…第四屆亞洲影展〈養女湖〉
粟子

「亞洲太平洋電影製片人聯盟」會員國橫跨亞洲、大洋洲、中東與中北亞，由其舉辦的「亞太影展」（Asia Pacific Film Festival）是一年一度最受矚目的影壇盛事。影展始於1954年，當時名為「亞洲影展」（Asia Film Festival，第28屆（1983）改為現名）。顧名思義，最初參與者位處亞洲，主要發起為日本，常設秘書處則設在中華民國。開始幾年，影展幾乎是日本電影的天下，其他國家多是「志在參加」，展現東洋片在戰後的一枝獨秀。幾屆後香港、東南亞崛起，加上電影公司各顯神通、運籌帷幄，使「亞展」除製作技術、明星演技外，亦多了幾分國際角力和獎項交換的內幕。
五０年代，台灣的電影事業、綜合國力處在恢復狀態，作為「亞展」一員，都是望著日港背影徐徐前行。儘管代表團次次謙稱「觀摩」，但心理還是寄望「不虛此行」，以「滿載而歸」面對江東父老。主辦單位明白「陪榜者」的心聲，於是將一些較無關輕重的獎項，頒給年年響應的會員，其中也包括剛起步的台灣。翻開泛黃報紙，不乏張小燕（1958、59、60年分別以〈歸來〉、〈苦女尋親記〉、〈天倫淚〉連續三年獲得亞展最佳童星）抱著與身高不成比例獎座的照片，她的表現確實入戲精彩，只是相較動輒最佳影片、最佳男女演員的日港「先行者」，不免凸顯箇中鼓勵和安慰的弦外之音。實力差人一截，早期派展影片更曾招致訕笑，甚至引發廣泛討論……


1957年中，〈養女湖〉（1957）因演技過火和導演處理失當，被第四屆亞展的評審與媒體譏為「最佳勇氣獎」。受辱消息傳回家鄉，輿論一面指責其言論流於惡意攻訐，也不諱言審查送展影片的過程出現瑕疵連連。
「最佳勇氣獎」傷害國家體面甚巨，茲事體大，當局為平各界質疑，高層撤換出品的「中國電影製片廠」廠長之餘，也展開跨部會調查。據報導，負責影展事宜的單位為「全國製片人協會」，籌備工作很早啟動，每次開會也都邀請國民黨中央委員會四組、新聞局長和教育部長等機關首長列席指導，卻都不是本人前往，僅是派代表列席。會雖如預期召開，但在公營製片廠年產一至兩部劇情片的前提下，早就認定〈養女湖〉為代表。不過，電影在籌備會時尚未剪輯完成，官員、代表到出國前一刻才看見到成果，導致先前會議流於橡皮圖章。至於和上述人士一同欣賞試片的文藝作家、新聞記者與電影界同業等一千餘人，因為不知是「招待參觀」抑或「提供意見」，也不清楚「意見要對誰說」？就跟著不明不白的呼嚨過去。各個關卡抱著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」、「徇私送人情」、「何必得罪」和「事後推卸責任」等心態，配合一連串的疏忽，就導致這場貽笑國際的憾事。
籌拍期間，影圈中人多對導演房勉抱持正面看法，認為他由演員、劇務、化妝到副導演，歷練十分豐富，經過一番醞釀波折，才使執導首作〈養女湖〉真正落實。原本有幾分客套的看好聲，在電影遭嚴厲時跟著銷聲匿跡，儘管未苛責導演及其工作團隊，卻也藉此明白台灣在軟硬體（詮釋手法、劇本取材、攝影技巧、後製工作等）皆落後他國一截的殘酷現實。坦白說，辱國事件雖是由〈養女湖〉引起，但各審查環節的「便宜行事」，才是讓影片糊里糊塗出國比賽的最終原因。

罵聲過去，事情並非全然負面，〈養女湖〉的「誤入叢林」使肩負電影發展主力的官方機構，改正先前敷衍、轉以積極態度發展第八藝術。幾年後，不僅爭取第十一屆亞洲影展移師台北舉行，更憑宣揚「健康寫實主義」理念的彩色闊銀幕巨片〈蚵女〉（1964），奪得夢寐以求的最佳劇情片。

養女湖
導演：房勉
原著：繁露《養女湖》
演員：明格、曹健、駱冰、張方霞、羅蘋、古軍
附註：一般以為「養女湖」是高雄縣燕巢鄉同名觀光區的真人真事，旅遊指南也以此淒美傳說為號召，但實際僅是將遍佈當地的泥火山與小說穿鑿附會的結果，即女作家繁路虛構的人倫愛情悲劇。鳳飛飛主演的〈秋蓮〉（1979），也改編自相同故事。
簡介：百餘年前，清水湖畔住著一名喚作阿秀的養女，她和同村青年相戀，情深難分。養母強迫阿秀嫁給異姓哥哥，阿秀百般抵抗未果，只得與愛侶雙雙投湖殉情。湖水從此變濁，日夜噴發泥漿，並伴隨憤怒哀怨的低鳴，就像阿秀對人們泣訴這段無緣的悲戀。

參考資料：
1.張生，「寶島影圈 房勉與『養女湖』」，《聯合報》第六版，1956年8月17日。
2.管明，「當局追查『養女湖』出國責任」，《聯合報》第六版，1957年5月29日。
3.郭雄，「明年我們拿什麼去參加影展」，《聯合報》第六版，1957年6月2日。
4.追夢人，「淒美的愛情故事-養女湖傳說」，2010年4月5日。

中央廣播電台「台灣紅不讓」節目於2010年6月全面改版，每集節目分為三個單元「兩代明星比一比」（不同時代明星竟有奇蹟般的相似經歷）、「經典電影回顧」（精華回顧中港台的光影回憶）及「華人影展面面觀」（台灣金馬獎、中國大陸金雞百花獎、香港電影金像獎、亞洲（亞太）影展緣起與花絮），同集內容則分三篇文章刊出。

收聽網址：中央廣播電台「台灣紅不讓」點選06/10
節目摘要：
2010年6月10日首播，節目音檔將保留45天，朋友們有空不妨點閱收聽，非常感謝！
1.兩代明星比一比：陳厚 VS 陳冠希（花心男）
2.經典電影回顧：「千里走單騎」（張藝謀導演、高倉健主演）
3.華人影展面面觀：台灣參展電影「養女湖」被譏可獲「最佳勇氣獎」
播放歌曲：
1.千里走單騎插曲：洞簫演奏
2.又見秋蓮：鳳飛飛演唱、鳳飛飛主演電影〈秋蓮〉（1979）主題曲，故事脫胎自繁露原著《養女湖》，與〈養女湖〉（1957）內容相同。

本文同時刊登於「戀上老電影…粟子的文字與蒐藏」新聞台
文章網址：
1.女人緣…陳厚、陳冠希
2.心靈之旅…千里走單騎
3.最佳勇氣獎的啟示…第四屆亞洲影展〈養女湖〉
該處有更多粟子的電影文章可以欣賞唷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