做一個溫暖的人

做一個溫暖的人
粟子

二十幾歲以前的我，講話真的很快，有時快的幽默，幽默到近乎刻薄，刻薄到近乎傷人。直到有次，一個朋友隔了好久對我說：「妳某某日的某某句話傷到我。」這才驚覺：「微不足道的玩笑話，會戳到最痛處，或許會成為別人一日一月一年甚至一輩子的陰影。」此後，常提醒自己說話時先想一下，那怕慢一秒也好，可能無眼刀劍就不會脫口而出。
以前的我，沒有經歷過什麼生離死別，熟識的親朋好友面臨此劫，痛苦幾個月甚至幾年都好不了，我心底想：「這就是人生，走不出去也得走下去！」年歲漸長，親身經歷這番苦楚，才知道理想與現實的差距，那怕知道要走下去，卻還是有時走不出去。一如以前常笑，外公每次看「四郎探母」都哭到不行，現在才知，從小離開家、一輩子再未見媽媽的他有多難過……就像心被狠狠劃一道傷口，一道會癒合但不會消失的傷口。我想，隨著年歲的增長，心上的傷口肯定只會更多。因為知道這是人生不可避免的事，深深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比較溫暖的人，能盡量體諒、盡量幫助，盡量少批評。


前陣子看鄧小宇的書《吃羅宋餐的日子》（香港三聯，2009），裡面寫到一段引自F. Scott Fitzgerald小說《大亨小傳》的話，很受用：「在我較年輕，較易受傷害的日子，我父親曾給我一些忠告，我一直銘記於心。他說：『當你想批評他人的時候，要記住這世上很多人皆沒有你擁有的優越條件。』」（頁261）我一直是很幸運的人，有幸福的家庭、極愛護我的家人，享有自由去做自己喜愛的事。所以我更有「義務」朝一個「溫暖的人」的路上邁進，這可能也是我來到世上所該學的使命之一。

圖片說明：台南家農地種植的漂亮花朵，向日葵是外公非常滿意的傑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