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廣播】玉女婚姻路…丁皓、葉蘊儀

玉女婚姻路…丁皓、葉蘊儀
粟子

小時偶像當道，幾乎人人都有情有獨鍾的對象，就在小男生小女生多沈溺四大天王、四小天王的酷帥魅力，我卻迷上截然不同的青春玉女，年僅十九歲的葉蘊儀（1973～）。之後幾年，我克盡粉絲義務，舉凡專輯、各式周邊商品（宣傳照、海報、寫真集、音樂錄影帶甚至印有人像的鉛筆盒）一樣不放過。更為看有她出席的大堆頭演唱會，一口氣撕下十餘盒泡麵杯蓋換入場券，粟媽擔心女兒安危，只得餐風露宿陪排隊……如此瘋狂追星，她卻在我考高中的緊要關頭，捐棄大好前程、宣布閃電結婚，息影步入家庭。「明星是有社會責任的！」數年前陶晶瑩透過「超級任務」單元找偶像費翔，埋怨他不該突然消失，看到這一幕的我，真是心有戚戚焉。
若葉蘊儀嫁得如意郎君，家居幸福美滿，身為影迷的我，雖難再見偶像，心裡依舊是高興的。熟料郎君變「狼君」，外遇離婚、欠贍養費、口出惡言……接連而致。五年婚姻路，這位曾經風靡亞洲的「九０年代最可愛女孩」，眼神流露超齡滄桑，揚起的嘴角也多了份苦楚。時隔多年，葉蘊儀已非我最念茲在茲的頭號偶像，但不可否認，她與「過去的我」緊密相連，就像許久不見的老朋友，因此當得知她離婚後的坎坷際遇，內心更添幾許遺憾與悵惘。
談到葉蘊儀，腦海浮現同屬廣東籍、也走俏皮路線的丁皓（1939～1967）。兩人都在十幾歲時，憑著天生麗質投入影壇，隨即躍升為首屈一指的玉女紅星。事業尚有發展，她們卻選擇在二十出頭閃電嫁作人婦，不出幾年再以離異告終。相較不堪重重崎嶇、了結生命的丁皓，獨力扶養一子一女的葉蘊儀，展現為母則強的韌性，她拋下面子主動尋找機會，改名換姓做售屋員。坦白說，婚姻不只是愛情的墳墓，更是偶像的終點，由備受寵愛的女孩變成一個人的妻子，再由妻子成為離過婚的少婦。箇中冷熱辛酸，或許是她倆少年得志時，未曾預想的苦澀。


本名丁寶儀的丁皓，廣東東筦人，澳門出生。16歲，考入「國際」（後改組為「電懋」）演員訓練班國語組，經一年訓練，以電影〈青山翠谷〉（1956）正式出道。葛蘭的代表作〈曼波女郎〉（1957）是她參與的第二部電影，劇中飾演葛蘭的妹妹，受外人利用而意外洩漏姐姐非父母親生的劇情安排，十分切合她青澀單純的少女本色。〈小情人〉（1958）為丁皓的成名作，不僅親自演唱「錯中錯」等多首插曲，更由此贏得「小情人」封號，是繼尤敏之後、新一代的青春玉女。回顧在「電懋」八年時間，共主演電影二十餘部，包括：〈兩傻大鬧攝影棚〉（1957）、〈家有喜事〉（1959）、〈兩傻大鬧太空〉（1959）、〈古屋疑雲〉（1960）、〈喜相逢〉（1960）、〈母與女〉（1960）、〈南北和〉（1961）、〈遊戲人間〉（1961）、〈體育皇后〉（1961）、〈一段情〉（1962）、〈荷花〉（1963）等，也曾應邀赴台為影星黃河自編自導自演的〈癡情〉（1962）任女主角。
1963年，宣布結婚、暫別影壇，兩年後離異，復出拍攝粵語片，角色多為任性倔強的摩登小姐，初期尚可擔任主角，後因新秀輩出，改演冶豔反派，作品如：〈鬼兇手〉（1964）、〈魔鬼的愛情〉（1964）〈撈世界要醒目〉（1965）、〈鄉下妹出城〉（1965）、〈青山依舊夕陽紅〉（1965）、〈特務黑蜘蛛〉（1955）、〈情賊黑牡丹〉（1966）、〈通天曉〉（1966）等。1966年演罷〈四姊妹〉（1966）離港赴美，於當地服藥自殺，得年二十八歲。


丁皓在「電懋」初期即受重用，未幾站穩主角地位，她孩子氣的調皮性格，也透過旗下雜誌《國際電影》強力放送。台灣影迷對這位「小女孩」尤其疼愛，一如時任記者的姚鳳磐所寫：「大家愛護丁皓的，恐怕也就是她那份『不懂事』的性格和作風。」歷經與男友衝突的惡聞困擾，丁皓決心收斂性情，為人處事也將有所修飾。與此同時，公司也鬧玉女荒，林翠堅持與導演秦劍結婚，尤敏轉入成熟戲路，公司勢必得捧出第二代，於是將念頭轉到極具可塑性的丁皓身上。丁皓的銀幕形象與「電懋」專注於喜劇、歌唱、輕文藝的製片路線吻合，青春氣質更見鮮明。1960至1962年是她演藝生涯的黃金期，復以「電懋」總經理鍾啟文的特別提拔，確實佳作連連。
不只天時地利，丁皓的崛起與「人和」關係更密。影圈內外皆知鍾啟文對她特別青睞，除特地撥空陪丁皓母女同遊日本，生日時送上大禮、不停調漲片酬，甚至將辦公室移至丁皓所在的片廠，一邊看她拍片、一邊簽署文件。鍾啟文對丁皓的「迷戀」（引用導演王天林的說法）與偏幫，漸漸引起眾怒，多位一線影星更提出離開「電懋」的最後通牒。與鍾啟文情誼深厚的大老闆陸運濤知悉嚴重，只得於1962年中旬親自赴港處理，最終決定接受他的辭職。失去「伯樂」，丁皓與公司的關係急轉直下，1963年春天，她在馬來西亞隨片登台時結識當地華僑青年林先生，同年底宣布結婚，再因懷孕淡出影壇。


丁皓的婚姻生活並不如意，維持一年就告分居，1965年底正式離異。她選擇返回最熟悉的水銀燈下，當時已是黃梅調、武俠動作當道，古裝非她所長，只得轉拍時裝粵語電影，短暫於香港「麗的呼聲」電台主持節目。年歲漸長的丁皓多被派任性格嬌縱的都會輕熟女，儘管濃妝豔抹、穿著入時，卻遜於數年前「小丁皓」的青春風采。
結束粵語片〈四姊妹〉拍攝，丁皓獨自離港赴美。寄望在洛杉磯重新開始，無奈事與願違，工作不順、感情波折，加上思念由前夫扶養的幼兒，遂萌生棄世念頭。1967年5月，她在住處服食烈酒和安眠藥自殺，被發現時手握兒子的照片，面色蒼白、昏迷不醒，經數日搶救，還是因心臟受創嚴重過世。丁皓留下四封中文遺書，分別是給母親、在馬來西亞的前夫及兩位洛杉磯的男性友人。給現任男友楊先生的信中，她條理分析自己與對方的處境，感嘆兩人相識太晚：「我已想過了，我實在配不上你，而且我是個已婚又有孩子的女人，並不如你的理想。……. 錯全在我個人，紅花落葉土長埋，它朝白骨也同泥。」丁皓在美生活低調，僅以Kitty Ting報名進修英文，未參與任何社交活動，華僑間也不清楚有這樣一位明星定居在此。


香港出生的葉蘊儀，原籍廣東清遠，14歲被星探發掘，參與多部廣告，以小巧可人的日式甜美外型受到矚目。1988年，加盟香港「嘉禾」，主演該公司與日本「富士機構」合作的電影〈孔雀王子〉（1989），成為東瀛追捧的少女偶像，陸續獲日本第十七屆電影大獎最佳新人、最受歡迎國外女星第二名等多項殊榮。未幾，得到在成龍作品〈奇蹟〉（1989）的演出機會，被讚為「一把就抱起、神采逼人的天使」，在日港皆建立高知名度，星途順遂。
發行日文單曲「ASHURA」（1990）、「S.O.S.」（1990）、「原宿」（1990）、「消失在沙漠的眼淚」（1991）、「Christmas」（1991）之餘，也受「嘉禾」力捧，於大銀幕發光發熱，主演〈阿修羅〉（1990）、〈祝福〉（1990）、〈千年女妖〉（1990）、〈九一神雕俠侶〉（1991）、〈著牛仔褲的鍾馗〉（1991）、〈衛斯理之老貓〉（1992）、〈霧都情仇〉（1992）、〈力王〉（1992）、〈笑俠楚留香〉（1993）、〈神經刀與飛天貓〉（1993，台譯：九尾狐與飛天貓）、〈非洲超人〉（1994，台譯：上帝三度來瘋狂）等。剛滿17歲，葉蘊儀片酬翻加六倍，是記者筆下「沒有奮鬥過程而有如此星運」的少見幸運兒。
1992年，19歲的葉蘊儀與台灣「飛碟唱片」簽約，發行首張國語專輯「欺騙你的心」（1992）。不只外型甜美，她一口不標準的廣東國語，更為綜藝節目增添不少笑料，其中最出名的，莫過「洗腳水」……某次，主持人問及年齡，她天真答：「我今年洗腳水（十九歲）。」台上台下笑成一團，只有葉蘊儀一臉摸不著頭腦的無辜表情。「欺騙你的心」銷售突破二十萬，葉蘊儀儼然是最炙手可熱的港產偶像，熱潮持續，她又發行「愛的故事」（1992）、「真的愛我就不要讓我傷心」（1993）、「可否想起我」（1993，粵語）、「諾言」（1993）、「是你答應說要對我好」（1994）、「把我放在心裡頭」（1994，精選集）、「在自己的房間裡」（1995）專輯。期間，主演台灣八點檔連續劇「路長情更長」（1994），飾演頗具城府的盲女，挑戰別於以往的複雜內心戲。除了演藝事業，葉蘊儀對紙黏土創作、服裝設計興趣很濃，不只包辦個人造型，亦曾為同公司的藝人打理，心思巧手深獲好評。


感情方面，葉蘊儀因合作電影，與郭富城、林志穎等傳出緋聞，但多是為戲宣傳的煙霧彈。閃電結婚前，葉蘊儀曾向記者吐露愛情觀：「雖然追求者不少，但我卻不想太急，感情的事隨緣比較好。只要對方全心全意愛我，外型條件並不重要。」1995年6月，葉蘊儀與口中「不很英俊、不很有錢、但很愛我、疼我」的26歲玩具商人陳柏浩步上紅毯，承諾配合丈夫希望，專心當家庭主婦。儘管表面光鮮，葉蘊儀卻不只一次私下表示：「當藝人是很痛苦的事！」得知她有意息影，尚握有未滿合約的經紀公司不驚訝亦不勉強，選擇給予祝福。
最初幾年，葉蘊儀總以「幸福少婦」的形象現身，滿口「媽媽經」，1998年，更開辦一所紙黏土手工藝學校，實現長久以來的心願。然而，就在她第二個孩子出世不久，這段被戲稱「兩個小孩子辦家家酒」的五年婚姻也走到盡頭……「就算他回頭，我也不會再要他，不過我並不恨，也不後悔，我因為這段婚姻而成熟長大！」不同於葉蘊儀本分在家相夫教子、與影圈完全隔離，丈夫卻另結新歡，甚至以此為由提出分手。葉蘊儀爭取到一雙兒女的監護權，男方卻不時拖延給付贍養費，為維持生計，她於2002年復出銀幕。來台客串偶像劇「愛情白皮書」（2002）時，更特地請託製作人（也是她的前經紀人）劉瑋慈：「可不可以多幫我接點工作，我壓力很大。」身為好友，劉瑋慈則難掩疼惜：「她呀，以前是個愛捏紙黏土、做布娃娃的小女孩，夢想著王子與公主從此快樂過一生的女孩。現在白天工作、晚上陪小孩，母兼父職，一心掛念孩子的教養問題。」曾受嚴密保護的無憂少女，一晃眼已是為生活奔波的單親媽媽。如此轉變，令目睹起落的資深記者粘嫦鈺感嘆：「看得出來獨力扶養兩個小孩，帶給她沈重的負擔，不時沈思、皺眉，連笑容都有點苦。」
為贍養費對簿公堂的過程中，宣布破產的陳柏浩語出驚人，大爆夫妻閨房私祕，指她愛慕虛榮、需索無度，脫序言論在在令葉蘊儀倍感困擾。私事纏繞，事業亦是難題重重，面對青春無敵的「長江後浪」，葉蘊儀雖還是一張娃娃臉，也只能認命接下戲份較輕的二線角色，不復往日得意。期間，一度傳出葉蘊儀化名王蓓，到廣東深圳任房屋仲介，唯消息經本人證實為誤傳。2006年，她在影圈舊友的協助下重返螢光幕，以嘉賓身份參與節目。

丁皓、葉蘊儀都經歷一段不如意的婚姻，在此之後，她們皆欲返回熟悉的水銀燈下重新振作，可惜時不我與，玉女一代換過一代，沒有人不被取代。比起獨自打拼的丁皓，與孩子共同生活的葉蘊儀，雖得肩挑三口，卻是最甜蜜的負擔、阻斷輕生念頭的特效藥！作為葉蘊儀的資深粉絲，從未想過她有如此毅力……那位唱著「欺騙你的心」的夢幻少女，已蛻變為天地不怕的勇敢母親，或許正如葉蘊儀自述，這段失敗的婚姻讓她真正成熟長大。

參考資料：
1.《聯合報》1956年11月9日～1967年6月8日，丁皓相關報導共九則。
2.曹銘宗，「銀幕新星 葉蘊儀走紅東瀛」，《聯合報》第二十版，1989年1月19日。
3.曹銘宗，「藝人藝事 葉蘊儀走東洋路線朝日本發展」，《聯合報》第二十版，1989年2月15日。
4.曹銘宗，「〈影圈軼聞〉銀幕天使葉蘊儀」，《聯合報》第三十版，1990年1月16日。
5.劉衛莉，「不願欺騙台灣歌迷的心 葉蘊儀瘦傷了！」，《聯合報》第二十一版，1992年3月26日。
6.梁岱琦，「銀河星蹤 葉蘊儀 在台獨居」，《聯合晚報》第十版，1994年5月31日。
7.粘嫦鈺，「關懷盲胞 葉蘊儀演盲女的故事」，《聯合報》第二十二版，1994年8月19日。
8.徐正琴，「一張娃娃臉 讓她歡喜讓她憂」，《聯合報》第二十一版，1995年5月8日。
9.梁岱琦，「葉蘊儀閃電結婚 星路歇行」，《聯合晚報》第十版，1995年6月20日。
10.唐在揚，「葉蘊儀 媽媽樂」，《聯合晚報》第九版，1998年1月12日。
11.本報香港訊，「葉蘊儀坦承離婚」，《聯合報》第二十六版，2000年1月22日。
12.唐在揚，「葉蘊儀離婚 心死不留恨」，《聯合晚報》第十版，2000年1月22日。
13.粘嫦鈺，「暌違七年 葉蘊儀更添神采」，《聯合報》第二十六版，2002年3月24日。
14.劉子鳳，「葉蘊儀」，《聯合報》第二十六版，2002年5月6日。
15.本報香港訊，「葉蘊儀前夫聲請破產」，《聯合報》第二十七版，2002年7月24日。
16.台北訊，「葉蘊儀愛慕虛榮？需索無度？」，《民生報》CS1版，2002年5月31日。
17.葉宜欣，「金碗難捧 女星豪門媳婦難為」，《聯合報》D2版，2004年11月18日。
1.黃愛玲編，《國泰故事》，香港：香港電影資料館，2002。
18.黃愛玲、盛安琪編，《香港影人口述歷史叢書之四：王天林》，香港：香港電影資料館，2007年，頁67～68。
19.百度百科…葉蘊儀
20.維基百科…葉蘊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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節目摘要：【兩代明星比一比】丁皓與葉蘊儀，曾經的青春玉女面對坎坷婚姻路的不同選擇。
播放歌曲：葉蘊儀演唱「欺騙你的心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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