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9月9日 星期五

顧媚的初戀


顧媚的初戀
粟子

「我不知道『鬯』的發音,常讀作『劉以傻』。我就把『劉以鬯』三個字寫了出來,他立刻把這字條放進衣袋裡。自此他每晚都來後台看我。」1952年,甫入歌壇的顧媚隨歌舞團到新加坡演出,偶然結識任職報社編輯的作家劉以鬯(音暢),隨即一見鍾情。劉以鬯有過一段不如意的婚姻,顧媚自小養成憂患早熟的性情,他的失意落寞看在她的眼裡,盡是一種勿需言傳的理解與默契。隨團停留新加坡年餘,顧媚和劉以鬯的感情越發深刻,返港在即,她承諾兩個月後將再度來此,完成締結連理的願望。
認識劉以鬯前,顧媚曾和一名樂師交往,成分似親情多過愛情:「前度男友花顯文只能算是我的恩師,他帶我出道,替我及我的家人分憂。」與劉以鬯的關係則截然不同:「相處只不過短短一年,猶如是半個世紀那樣長久。」儘管日日見面,卻有說不盡的話題,她真正墮入愛河,進而收下訂婚戒指。


回到香港,顧媚因莫須有的緋聞被某名人妻子告發,遭到新加坡當局禁止入境;劉以鬯由於工作問題,暫時無法離開新加坡。天各一方的日子,信成為抒發情感的唯一管道:「我每天親自到郵局寄信,然後每天在家中焦急地盼望著他的來信。這些來往的書信,控制了我全部的精神生活。」情書數量超過兩三百封,內容不外「互相報導日常生活」和「傾訴離情」。兩年間,顧媚雖忙於演唱,內心依舊掛念未婚夫,但也不諱言時空阻隔會將濃情沖淡:「我漸漸覺得我們的愛情原來只是建築在幾頁白紙上,原是經不起風雨的,大風一吹就散了。」
顧媚所謂的「風雨」,除去劉以鬯與前妻影星李芳菲的贍養費糾紛,更在重逢遙遙無期,以及對婚約不忠實的懷疑。期間,她來台勞軍途中丟失信物,誠實以告卻換來對方的不信任:「自此他開始對我冷淡了,不久我就聽到他結婚的消息,又是一次晴天霹靂。……我找不出被摒棄的原因,難道是因為我不小心丟失的那隻訂婚戒指?」多磨好事轉眼成空,甚至連足以說服的理由都沒有,顧媚難掩痛苦不解,人生最深刻難忘的初戀被迫終了。


「愛情像一滴水銀,放在掌心只能小心地欣賞,不能把它抓緊。一抓緊,它就會從你的指縫間溜走了。」劉以鬯的愛情佳句,分手時聽來格外諷刺,顧媚坦言:「如今我還沒把它抓緊,它已從我的指縫中溜走了。」數年後,劉以鬯致電表示欲「交換情書」,聽在女方耳裡自很不是滋味。「在我得知他結婚消息的當晚,我已將這一大疊情書用一把火燒掉了。這一段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戀情就被這把無情的烈火,燒得連灰燼也看不見。」顧媚剛烈的處理態度,寫實展現對這段感情的在乎與挫折。畢竟相互傾心的對象一生難遇,愛得深情深刻卻又分得不明不白,叫年紀尚輕的她如何平靜接受?

參考資料:
1.香港航訊,「香港影圈 李芳菲與顧媚的舊事新頁」,《聯合報》第六版,1957年9月22日。
2.顧媚,《從破曉到黃昏…顧媚回憶錄》,香港:三聯書局,2006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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