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廣播】媚眼與電眼…胡錦、李美鳳

媚眼與電眼…胡錦、李美鳳
粟子

「我特別注重演員的眼神，一切的真偽、情感、氣質都由眼睛傳達。所以我喜歡頻頻用大特寫，叫觀眾逼視演員的眼睛，銀幕上下直接眼神接觸，感情直接溝通。」…吳宇森
稱作「靈魂之窗」的眼睛，不只是每個人欣賞花花世界的唯一窗口，亦是花花世界打量每個人的重要標的。美女帥哥儘管五官各有差異，圓扁寬薄各有所好，唯獨雙瞳是審美觀的最大公約數。炯炯有神是基本配備，施媚放電則屬專業進階，再透過大銀幕特寫強力放送，豈有不上鉤的道理？
聚集各方靚仔的電影圈，「美目」應有盡有，反倒很少人敢以眼睛作號召，就怕莽撞自封「○眼」，反倒成為不自量力的笑柄。回顧影壇幾代女星，有兩位影星的「秋波」得到同行觀眾一致推崇，可謂以此獨步江湖的特極高人……她們分別是擁有一雙媚眼的胡錦（1947～）和「電眼美人」李美鳳（1963～）。


「看過胡錦電影的人，都稱讚她的臉部表情奇好，能夠把七情六慾交代的一清二楚。胡錦認為，李翰祥靈活運用了她在平劇上的『眼睛』表演基礎，是她演活那些風月角色的主要原因。」恰到好處的細長明眸、靈活流轉的黑眼珠，甜美的額蛋臉，再配上唇旁一顆美人痣，試問還有比這銷魂的美貌？不只外型出色，來自演藝世家的胡錦也很懂得展現優勢，特別是李翰祥為她量身打造的潑辣戲、冶豔戲，真不做第二人想。
胡錦出生江西，幼時遷居台灣，自小跟隨母親名坤伶馬驪珠學習平劇。五歲開始粉墨登場，於「鎖麟囊」、「三娘教子」等劇客串兒童角色，少女即能獨挑大樑，曾與母親合演「奇雙會」，台下母女、台上夫妻。台北靜修女中畢業後，一面在民防電台任影劇記者與播音員工作，一面就讀中國文化大學家政系。未幾，受邀於電視劇「鳳娃」客串演出，很獲好評，遂與「台灣電視公司」簽訂基本演員合約。進入電視台年餘，胡錦參與超過五十齣電視劇，經常以嘉賓身份出席平劇節目，亦不時在「群星會」、「田邊俱樂部」等客串演唱，活躍於電視。
1968年中，導演李翰祥看中胡錦，邀請她加盟自己主持的「國聯影片公司」，簽下十年合約（後轉入由李翰祥負責的「新國聯」，並隨李進入「邵氏」），成為「國聯」旗下唯一的女星。首作為四大名導（李翰祥、李行、胡金銓、白景瑞）合作的〈喜怒哀樂〉（1970），主演由胡金銓執導的「怒」，故事改編自平劇「三叉口」，因此挑選有深厚戲曲根基的胡錦擔綱。其他影片尚有：〈太太回娘家〉（1970）、〈緹縈〉（1971）、〈老爺酒店〉（1971）、〈騙術大王〉（1971）、〈騙術奇譚〉（1971）、〈祇羡鴛鴦不羡仙〉（1972）等，以配角為主。
經李翰祥引薦與「邵氏」簽約，主演轟動影圈的〈大軍閥〉（1972），知名度陡升，除為「邵氏」拍片，也接受獨立製片邀請，片量大增。胡錦接連拍攝多部風月情慾片，以豔旦姿態走紅港台，作品包括：〈北地胭脂〉（1973）、〈大丈夫與騷寡婦〉（1973）、〈風流韻事〉（1973）、〈牛家大院〉（1974）、〈刁蠻鬥風騷〉（1974）、〈金瓶雙艶〉（1974）、〈聲色犬馬〉（1974）、〈捉姦趣事〉（1975）、〈拈花惹草〉（1976）、〈軍閥趣史〉（1979）、〈鬼叫春〉（1979）等。此外，她亦演出不少武俠或動作片，如：〈山東老大〉（1973）、〈天網〉（1974）、〈諜海英豪〉（1975）、〈惡霸〉（1975）、〈鐵漢柔情〉（1975）、〈江湖子弟〉（1976）、〈飄香劍雨〉（1978）等，喜劇片〈一樂也〉（1973）、〈七十二家房客〉（1973）、愛國片〈雪花片片〉（1974），並以文藝片〈煙雨〉（1975）獲第二十屆亞洲影展演技優異女主角獎。
時而主演、時而配角、時而客串，範圍遍及國粵語，數量超過百部，為同期影星第一人。八０年代返台發展，逐漸減少拍片、轉入幕後，參演〈三十處男〉（1984）、〈唐山過台灣〉（1986）、〈半妖乳娘〉（1992）、〈在那遙遠的地方〉（1993），同時擔任電影統籌。九０年代組織「胡錦工作室」，製作電視劇「芙蓉鎮」（1990，台視）、「愛在他鄉」（1995，中視）等。
1999年發現罹患乳癌，經治療康復，擔任美國防癌協會義工，策劃慈善晚會。2001年起，與凌波合演多場「梁祝」音樂劇，票房口碑皆佳。2010年宣布復出，與斯琴高娃合作電影〈五行攻略〉。回顧胡錦四十多年演藝路，電視、電影作品超過百部，是位擅演能唱的多棲影星。


不論李翰祥是不是第一位看出胡錦風騷潛能的導演，他絕對是成功開發寶藏的第一人。自〈大軍閥〉起，被譽為「萬人迷」的胡錦，以媚勁十足的高壓眼波，電得觀眾七葷八素。七０年代中期，胡錦大多飾演妓女、老鴇、包租婆、俏寡婦、姨太太，主動勾引男人、對性態度開放是這類角色的特點，她幾乎被定型為「不正經女人」。有趣的是，胡錦未接觸電影前，一度想演林黛在〈翠翠〉（1953）裡清純活潑的村姑角色，無奈先天條件（美人痣＋勾魂眼）太搶眼，只能認命當壞女人。
七０年代中，演了幾年惡女的胡錦，亟欲消除「豔星」的「不雅外號」，她表示要「改邪歸正」，今後慎選劇本，不再來者不拒地「賣弄風騷」。胡錦坦言改變不僅為了當時的男友張沖，也在自己想改變戲路，挑戰不同的角色。之後兩年，胡錦還是「迫於無奈」接下幾部風月戲，排山倒海的邀約，逼得她再度宣告：「我老公（張沖）雖然瞭解我，但我總覺得對他的面子有點『那個』。」演盡壞女人，不只擔心丈夫反應，父母也因為女兒受議論而常生悶氣，種種壓力使胡錦興起回到小銀幕的念頭，尋求更寬廣的表演空間：「很多人以為電視是電影演員的退路，我倒不覺得。有人天生就對演戲著迷，像我，只要有戲演，把酬勞拿出捐給慈善機構都無所謂。」
李翰祥重用雖令胡錦嚐到走紅滋味，卻也付出形象的代價。八０年代初，她在新聞局的要求下，簽寫一份悔過書，承諾將不再接演「有辱國體」的影片。正在此時，李翰祥邀請她赴港拍攝〈武松〉（1982），角色正是官員口中的不能再演潘金蓮。胡錦礙於家人都在台灣，不願連累同在戲劇界發展的弟弟，只得黯然放棄。「好戲」拱手他人，偏偏汪萍以此奪下第十九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，時隔多年論及此事，她依舊眼眶泛紅：「要是能以潘金蓮得獎，對我的父母也有交代，說明這個角色還是有戲的，不只是賣弄風騷而已。唉，該是妳的就是妳的，強求不來……」


與張沖墜入愛河前，胡錦的名字最常和勾峰串在一起，交往三年，卻陸續有了感情轉淡的消息。面對追問，胡錦承認之間「問題很多」，但她不願這些讓彼此「傷感情」的事公開化，「男女之間仍可以交朋友的。」兩人退回友誼位置、好聚好散。
赴港發展時，胡錦傳出與張沖過從甚密。1973年底，一向低調處理情感問題的男方，聽到「何時結婚」的發問，以乾脆語氣答：「快了！」1975年，胡錦成為幸福的七月新娘，和張沖在香港婚姻註冊署登記，請來胡金銓證婚，禮服則是簡單便利的牛仔褲。不滿兩年，媒體驚聞「分居」流言，胡錦將「誤會」歸咎於丈夫：「外界有這種誤傳，張沖要負一大半責任，別人問有關我們的事，他總推託得一問三不知，包括我去哪裡、在哪裡，敏感的人，就容易瞎猜一通了！」張沖則是半開玩笑：「結婚五週年那天，我要頒給自己一面大金牌。」1979年底，胡錦獨自回到台北，坦承在港與張沖簽字離婚，四年夫妻緣盡。胡錦的胞弟胡銘（演員）指姐姐和張沖完全是因為觀念、個性、生活方式的差異造成分手，沒有第三者介入。
「一個結過婚又離過婚的人，再婚，當然需要一段時間的考慮。」胡錦二十出頭時，結識任職新聞部的顧安生，初萌芽的感情因男方母親反對無疾而終。十餘年過去，她歷經一段不順遂的婚姻，顧安生還是那位規矩、未婚的好青年。離婚初期，情緒不佳的胡錦一直把自己鎖在屋內，就在此時，每天都收到一束蘭花，但不知道送花人是誰。直到三個月後，她自朋友處得知有心人正是十年前的戀人，情不自禁地大哭起來。不只胡錦對顧安生的好「點滴心頭」，顧安生也誇讚：「在銀幕上是位很成功的演員，在銀幕下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女性。」若說與張沖是「因瞭解而分開」，那麼胡錦和顧安生可稱是「因瞭解而相守」，彼此尊重、互愛互敬，至今仍是令人稱羨的恩愛夫妻。


參加選美絕是晉升明星的最速管道，情形在香港尤其明星，八０年代更造就無數星光，鄺美雲、張曼玉、高麗虹、李嘉欣、陳法蓉……如今耳熟能詳的香港熟女，都曾是青春無敵的香港小姐。熠熠星光中，也包括嫁作台灣媳婦的「電眼美人」李美鳳，她在二十四歲時，參加1987年「香港小姐競選」，獲得亞軍（冠軍為楊寶玲）和「最上鏡小姐」獎，隨即踏入娛樂圈。
李美鳳原籍山東青島，香港出生，高中赴加拿大求學，多倫多大學經濟系畢業。當選香港小姐亞軍同年，與香港「無綫電視台」簽約，同時加盟「嘉禾電影公司」，陸續參演電影〈精裝追女仔2〉（1988）、〈公子多情〉（1988）、〈求愛敢死隊〉（1988）、〈畫中仙〉（1988）、〈驚魂記〉（1989）、〈偷情先生〉（1989）、〈發達秘笈〉（1989）、〈小男人週記〉（1989）、〈再戰江湖〉（1990）、〈烈火危情〉（1991）、〈太子爺出差〉（1992）、〈新碧血劍〉（1993）、〈狂野生死戀〉（1995）、〈雷雨〉（1996）等。演戲之餘，李美鳳的歌喉也頗受TVB讚賞，曾擔任新秀司儀，未幾跨足歌壇，發行粵語流行專輯「深愛您」（1991）、「情深透‧全情歌集」（1992），MV裡濕髮熱舞狂野至極，展現動感魅惑。


「我極欣賞自然和別具個性美的眼睛，往往向演員強調別的都屬次要，眼神最重要。」1988年，導演吳宇森撰文寫「眼神」，他列舉張國榮、林青霞、張艾嘉、周潤發、劉德華等入行多年的影星，僅有李美鳳是初出茅廬的新人。儘管演技尚待磨練，卻已是吳導筆下「最是古典柔情」的代表。或許正因為外在條件搶眼，李美鳳多得到商業片中的花瓶角色，不是等待被追的美女，就是等待被救的弱女。雖然接拍不少電影，也做過第一女主角，卻無令觀眾印象深刻的代表作，影圈發展並不特別出色。
1990年，李美鳳祕密與香港知名音樂人林敏聰註冊結婚，五年後離異。這段關係直到2008年才被媒體揭露，李美鳳隔年表示，當年不公開婚訊是怕影響彼此事業，如今再見還是朋友。1995年末，來台拍攝中視電視劇「精選劇坊—今生情未了」的李美鳳，與時年三十九歲的富商鄭翔中閃電訂婚，她受訪時一臉甜蜜：「我來台灣拍戲，他以地主身分陪我，讓我毫不感覺是在陌生城市工作，而且我們都喜歡打高爾夫、網球、滑雪等運動，又是佛教徒，思想觀念也很接近。」問及是否繼續演藝工作，她則決定完全退出：「專心做個稱職的台灣媳婦，要學的事很多，不過，他的家人都很疼我。」待李美鳳償完秀約片債，兩人就於1996年中完成婚禮。
婚後，李美鳳僅偶爾玩票性質出席活動與代言，育有一對龍鳳胎的她，享受簡單自在的生活：「現在我還是每天早上六點半就起床，幫兒女做早餐、接送他們上下學，晚上等老公回家後聊聊天，還是一切以家庭為主。」談及令人好奇的「御夫術」，李美鳳已練一套標準作業程序：「現在已經彼此了解，很少吵架，就算起爭執，事後我會倒杯飲料給他，這樣大家都氣消沒事了！反正我把老公當成兒子一樣『哄』……」


胡錦的平劇訓練，使她更能將靈活運動眼力優勢，加上李翰祥恰如其分的開發，造就活脫脫的潘金蓮型人物。相形之下，純粹依靠麗質本色的李美鳳，就缺了將璞玉刨成美玉的伯樂，她不斷以迷濛眼神電人，卻沒電出專屬自己的戲路，難免有些可惜。寫這篇文章時，找到李美鳳「熱愛 Can't let you go」的音樂錄影帶，熱歌熱舞熱眼，試問還有比這更熱的熱女郎？

參考資料：
1.《聯合報》1968年6月23日～2010年5月31日，相關報導共十七則。
2.台北訊，「李美鳳來台力解三角結 張曼玉坦承有志逐金馬」，《聯合報》第十二版，1987年12月18日。
3.吳宇森隨筆，「眼神」，《聯合報》第五版，1988年3月19日。
4.粘嫦鈺，「李美鳳今天空中訂婚」，《聯合報》第二十一版，1995年12月8日。
5.陳玲玲，「李美鳳：若是何如芸 一定離婚」，《自由時報》，2004年7月12日。
6.百度百科…李美鳳
7.維基百科…李美鳳、林敏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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節目摘要：【兩代明星比一比】媚眼與電眼：擁有最漂亮眼睛的兩代女星
播放歌曲：「熱愛 Can't let you go」李美鳳演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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